怎麼說,感受萬分奇特。
談善神情複雜地轉頭,世子爺風塵僕僕回來,被一隻碩大體型的狗撲了滿身,嘴角微不可察抽搐。
「太重了。」談善言之有據說,「你少給它吃幾頓。」
風吹得厲害,徐流深唇角寡淡拉平。
談善:「你得摸摸它,它等你一整天了。」
沒人聽得見他講話,談善感到有一點兒寂寞。
池塘里粉荷綻放,亭亭玉立。
官員行賄受賄之事有了眉目,徐流深向來不動則已,一動朝野齊震。他行事如同當年在朝堂之上公開將活人釘進鋼針中,殘忍粗暴,殺一儆百。
宋端被極刑處死,宋憑紈絝又樹敵眾多,牆倒眾人推,他死於當街馬匹踩踏,據說變成一灘肉泥,宋家轟然倒台,太后被幽禁芳莊殿。
春獵,談善跟著徐流深,王世子出行,規模非同一般。殷長川攜獨女隨行,滿面紅光。私下有官員恭賀他,國丈之位近在眼前。殷長川笑而不語,言談間卻有盡在掌握之意。
獵場多有猛禽出沒,世子爺的箭術談善有幸目睹,能在極遠距離下射中兩個人心臟,串糖葫蘆一般串起來——
「嗖!」
箭矢破空而過,殷長川臉色剎那白如金紙。
鋒利箭頭將他右肩薄衫釘在背後樹皮上,箭頭沒入三寸有餘。殷長川眼珠僵硬轉動,脖子不會扭動似地卡住。
徐流深抽出第二根寒芒閃爍的箭羽,微微眯眼,輕笑:「本宮只有一位世子妃亡故,怎麼,殷大人連死人之位也要覬覦?」
殷長川滿頭冷汗,斷斷續續:「臣,臣……」
徐流深再拉弓,無趣道:「本宮送你一程?」
「臣不敢,臣不敢!」
殷長川咬咬牙掙脫將斷未斷衣帛,「撲通」一聲跪下:「臣不敢!還請殿下恕罪!」
徐流深嗤笑了一聲。
他穿白衫,守喪一般顏色。
談善伸手放上他緊繃的肩頸線,輕撫了下。
夏天不太好過。
沒有一絲風,熱得人心煩氣躁。殿內冰塊蒸發得太快,巧克力豆碩大一團平攤在地磚上,不停吐舌頭。
談善學它四肢癱平,果然用來墊地的玉石冬暖夏涼。太醫來請平安脈,吞吞吐吐半天,說殿下憂思太重,該寬寬心。
談善跟巧克力豆一鬼一狗坐在原地,齊齊仰頭看徐流深。世子爺唇色泛出白,默然了那麼一會兒,說:「太熱,本宮睡不著。」
太醫又苦口婆心勸說,都是一些沒營養的「殿下身體為重」。談善一開始還強撐著困意聽,後來耷拉著眼皮昏昏欲睡。半夜他掀借著晚風從帳幔中鑽進去,貼上了世子爺後背。
估摸是有用。
荷花謝了蓮蓬開,油綠收窄的一捧捧。剝了殼的蓮蓬子白嫩,蓮心跟著咬進口中,甜而清苦。世子爺坐在門檻上,談善占了門檻另一邊,看他微低著頭,伸手一顆接一顆剝,剝完往蓮葉上扔。沒多久盛不下,世子爺咬了兩顆,剩下全扔狗嘴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