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覺得濕,仿佛有一把無形的傘護著他,恍惚中他像是個嬰兒,聞到的都是甜美的氣息。聽到的都是天籟。
那些深深烙印在他童年的痛苦回憶,都在淅淅瀝瀝的雨聲里融化磨滅,顏色淡去,痛覺全無。
他知道,是何言在護著他。
外面在下大雨,不能去宿舍樓。何言只能把辦公室的沙發儘量弄得柔軟舒適,薑茶放在桌上用恆溫壺慢慢熱著。
其實現在是盛夏,不太容易著涼,但盛垣有哮喘,何言就只想把他當個嬰兒那樣小心照顧著。
沙發不寬,睡不下兩個人。除非疊著睡……
所以何言把辦公椅放倒,斜靠著躺在那裡。
雨聲譁然,襯得夜格外靜謐。可是何言忽然做起了噩夢。
他已經很久沒有做這樣的夢了,是關於書里的原世界劇情。
他夢到當初的反派管家孫興籍強占了那時候的「何言」,然後原主何言一點一點屈服於他的「手段」。
身體屈服,漸漸到靈魂自我放逐。最後竟然借工作之便,替孫興籍收集打探盛氏的商業機密。
夢裡也是傾盆大雨,雨水從天傾覆,他替盛垣做完治療,看著盛垣吃了藥在盛氏總部的休息室睡下,然後悄聲到盛垣的辦公室柜子里,用自己提前取好的盛垣的指紋模型打開了密碼鎖。
等自己從保險柜里取出盛氏的絕密材料,一回頭就對上了盛垣狠戾冰冷的眼神。
那眼神里,有失望有不解,卻沒有半分傷心。
那是自然。盛氏總裁對於任何人都不會放百分百的信任,永遠在心底守著一條警戒線。
原主何言痛哭流涕跪在地上認錯,並且供出了背後的指使人孫興籍。
而當孫興籍連夜被盛垣傳喚過來當面對質的時候,原主何言才真正心碎。
孫興籍說,所有的一切都是何言自導自演,是何言財迷心竅,利用孫興籍在盛家的地位和信任,屢次靠近盛垣,獲取指紋,偷盜信息,轉手倒賣。
所有的髒水都潑到何言的身上,他無話可說,無從辯解。除了絕望大哭,何言沒有任何證據替自己辯解。孫興籍的手,從頭到尾都乾乾淨淨。
這一場夢做的何言心力交瘁,他沉沒在夢裡出不來,明明是第三視角的角度,可是他深深感受到原主的絕望悲哀。一顆心如冬日鵝毛大雪,被狠狠冰封又徹底撕碎,冰凌帶著鵝毛雪花漫天飛舞。
而與此同時的急診病房裡,汪揚也正深陷在夢境中。
汪揚在夢裡照著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