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神歸走神,手下出刀毫不凝滯,一路飛快起落。
比成年男人巴掌還大的削皮土豆,轉眼被切成厚不足一毫米的薄片。難點不在薄,而是要薄得均勻,切完伸手一抹如骨牌攤開,一片疊一片好似書頁。
剛才說要請她“吃東西”的男人,偷偷拿起一片朝窗前一照,又一句“Bloody”脫口而出。
秦椒暗笑:薄片能透光,這可是基本刀工。
其實她對自己不太滿意。一則許久沒練,二則這廚房裡就沒有像樣的器具。她找不到切菜的墩板,最後呂珠珠不知上哪兒弄來一塊亞克力墊板,說是做手工用的。
哎,不知什麼時候,自己才能像傳說中的大師那樣,掌心切肉,大腿拉絲?
“中國功夫土豆”的消息不脛而走。除了廚房三兄弟,門外時不時會探出個腦袋來關心進度。
她還聽見隔壁房間的妹子說:“我吃過,土豆絲澆上神秘的中國酸甜醬,比咕佬雞球更贊!”
是想說糖醋汁嗎?秦椒抽了抽嘴角,將切好的土豆絲丟進清水中輕輕攪開。
炙鍋,入油。
她沒買橄欖油,買了一桶英國超市里最常見的葵花籽油。
瓜子,花生……感覺應該和花生油差不多?
油麵漸起細泡,土豆絲在清水裡也泡夠了。再輕攪兩下,就可以瀝乾入鍋。
沒有笊籬,也沒有筷子,秦椒用一把長餐叉絞起細如綿線的土豆絲。手腕略抖,一抖抖掉水珠,二抖抖落潮氣。
第三抖,才是送土豆絲下鍋。
接下來就是最關鍵,也是最緊張的時刻了。
秦椒著實對葵花籽油的沸點沒有哈數,只能眼珠不錯地盯著熱油中沉浮的土豆絲。一見微微泛黃,就立刻用叉子去撈。
土豆一旦熟起來是飛快的。如果真等在鍋里變成金黃色,起鍋就該焦糊了。
待分作五次入鍋的土豆絲都被有驚無險地被撈起,秦椒才長長地吐出口氣。
還行,手沒生。
炸好的土豆絲原本該先瀝油,可眼下既沒有濾網,也沒有吸油紙。還有好幾個人圍簇在廚房門口嗷嗷待哺……
哦,他們其實是在失望:“你真的不想讓它們飛起來嗎?也不對著它們噴火?”
吃過糖醋土豆絲的妹子也很失望:“我沒有看見神秘的中國酸甜醬,也沒有看見番茄醬。”
“對,現在只有胡椒和鹽。”秦椒撒上這兩樣佐料,把堆積如小山的土豆絲朝他們面前一遞,“嘗嘗?”
這道菜的正式名字是“土豆松”,有時也叫“雀巢土豆松”,因為經常作為配菜,在盤中擺成鳥窩造型來烘托主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