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時間,這瓶威士忌的釀造時間比兩人友誼破裂還要早個三年。
當時酒商說,這種名為Cutty Sark的威士忌在英國賞識的人不算多,倒一直是美國市場最暢銷的品牌。
想必在紐約榮樂園修行時,他們也曾忙裡偷閒,把酒言歡,喝的酒是這種飄洋過海的威士忌。
老亨利打量了一眼酒瓶,聲音平靜:“謝謝,不過我已經好些年不碰酒了,出於健康原因。”
“哦是的,為了健康……是應該注意健康……”何爵士喃喃重複著,又尷尬又無措,目光轉向秦椒求救。
秦椒別過眼神,心想老亨利沒打沒罵沒說滾就很善良了,換做自己,怎麼也要甩個冷臉再擠兌幾句。就算當年是誤會,也是老亨利心甘情願,但如果何爵士能對朋友多一分信任,有何至於到今天的地步。
顯然老亨利比她想得更善良。
沒等何爵士惶然地把威士忌收起來,酒瓶已被老亨利抽過去,還在手中掂了兩下。
“雖然不能喝,不過這酒口感柔軟,近似干邑白蘭地,用來當料酒應該不錯。”他朝屋內偏了偏腦袋,“我正要做晚飯,有人想幫忙嗎?”
“我!”秦椒習慣性接話,隨即閉嘴並在背後輕推何爵士一把,“我就不進廚房了,手廢了。”
何爵士如夢初醒般一邊跨過門檻,一邊挽袖子:“要燒什麼?老規矩,我給師兄打下手……”
老亨利朝秦椒笑笑:“小Chilli,晚上想吃魚還是羊肉?還有上好的小牛肩肉。”
每天被人點菜,現在突然被點菜的幸福擊中,秦椒難免貪心:“能不能……都想吃?”
“沒問題!”搶答的是何爵士,“想吃什麼儘管點!師兄這裡沒有的食材,我叫他們送,很快的……”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搓搓手討好地看向秦椒:“再來個麻婆豆腐怎麼樣?聽說你一直知道怎麼把蒜苗炒活,我現在就能給你示範……”
“Chilli已經不需要了。”老亨利在廚房門口轉過身來,一臉“我家孩子超級優秀”的笑容,“不需要任何人指點,她自己已經找到了答案。”
“真的?”
“這還用教?秘密不就是現切現炒,確保蒜苗的新鮮程度嗎?”秦椒滿不在乎地笑笑,晃了晃右手,“等著瞧,做完手術回來,我還要做出比你們更出色的麻婆豆腐!”
這天晚上,秦椒吃到了一桌極其豐盛又工藝考究的晚餐。沒有聽到想像中的抱頭痛哭,卻聽了許多兩個老廚師的互相吹捧和互相挑剔。
三十多年的歲月傷痕,就這樣在食物香氣中慢慢癒合。
秘書小姐來接人時,何爵士終於說出了那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