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玉少年時期對青鸞總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敬畏感。
儘管對方的嚴厲並不是對他。
沈扶玉靠著旗杆,緩緩睜開了眼,剎那間,他與外面隔絕的屏障便好似被撤開了,外界的吵鬧聲再度傳入耳中。
雪煙似乎是在彈奏什麼悲傷的曲子,調子緩緩地,每個音調都像是被無限拉長,讓人想到秋夜連綿冰冷的小雨。雲錦書不知道又背什麼背崩潰了,一邊哭一邊喊:「我受不了了,我一點兒也背不下來,今天不是這個賤書死就是我亡!」池程余看得出來是十分無聊了,竟然和草烏說起了話,他同後者說話還覺得對方回復慢,氣得鼓鼓的。至於紅線,他那筆不知道在奮筆疾書什麼,很明顯寫得很開心,兩眼直放光。
沈扶玉恍然才覺得原來已經天黑了,倏地,他敏銳地轉過身去,正好對上危樓的眼睛。
沈扶玉下意識想站起來,對方卻是已然挨著他坐下,還小聲抱怨:「每次本相來你就走,他們來你就不跑!」
沈扶玉一噎,他啟唇,又覺無語,反正同危樓也說不通,正欲閉上嘴時,嘴裡便被塞入了一塊熱騰騰的紅豆糕。
他看見危樓盛滿笑意的眼裡的、自己的倒影,危樓問:「好吃嗎?本相自己做的。」
沈扶玉覺得吐出來也不太雅觀,便咬了一口,綿密的紅豆餡甜度適中、入口即化,意外地很不錯,他道:「好吃。」
危樓眼裡笑意更甚,沈扶玉看他那表情,還以為他又要說什麼難以接受的話語了,不料對方只是簡單地道:「那這些都給你。」
他把那一盤的紅豆糕都塞到了沈扶玉的手裡,也不說話,就托著腮看著沈扶玉。
沈扶玉叫他看得尤為不好意思,不自在地把目光移向別處,也不好意思吃他做的紅豆糕。
危樓琢磨了一下,輕嘖了一聲:「你若是想讓本相餵你可以直接說,不要這樣鬧脾氣。」
沈扶玉:「?」
沈扶玉莫名其妙又稀里糊塗地轉過頭,再次氣笑了:「你胡說八道。」
危樓本來盤著腿呢,一聽他這話,登時不樂意了,把腿伸直,手撐著地,往沈扶玉身邊又挨了挨,據理力爭:「那你說,怎麼本相餵的你就吃,本相一不餵你就不吃,還把頭轉過去,都不看本相!」
「我那是……」沈扶玉一噎,頓時不知道怎麼解釋了,只覺得怎麼解釋都不對,憋得臉都紅了。
危樓一見他這樣,瞬間有了底氣:「本相就說……」
他尚未說完,沈扶玉已是忍無可忍,把那盤紅豆糕放在地上,起身就要離開。
「哎!」危樓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不曾想沈扶玉正是起身起了一半、重心不穩的時候,竟是整個人都栽他懷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