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雲無渡和阿瑾的視線,里正眼神陡然一變,但很快收斂,低著頭整理衣袖,把皮膚蓋住,賠著笑臉爬起來:「誒誒,大人……」
「縣太爺遇刺身亡,縣府走水!我等兄弟前來搜查下蕭村!勸你們儘早把罪人蕭大腳交出來!」
里正臉上還是帶著笑,嘴角的弧度一絲一毫也沒有改變,仿佛一張面具般:「什麼?大人明鑑啊,自從大腳家阿妹跳井之後,他就與我們一村子的人反目成仇。別的不說,他可是信誓旦旦說要殺了我們陪葬的!」
「我管你們!今天找不到蕭大腳,你們自己想法子怎麼面對郭公子吧!別想著鑽空子!郭縣令死了,郭公子就是下一個縣太爺!」
蕭衙役一聲令下,官兵衙役一擁而入,推搡著婦女小孩老人,打砸的聲音在村里響起。
雲無渡抱著劍鞘,微微皺眉,倚在木樁子靜靜看著。
仉端一臉驚愕:「他們……」
又一個婦人抱著襁褓嬰兒摔在地上,那個嬰兒滾到地面,哇哇大哭起來。
婦人老人抱著孩子癱坐在地,豆大的淚滴進黃土面,下蕭村男子們沉默站在一邊,垂著頭手,不安地搓動,一綹一綹的沙泥從他們掌間掉落。
仉端陡然震怒:「他們怎麼能這麼做!」
他就要衝出去,仉璋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面露憐憫,搖了搖頭。
「為什麼不能。」雲無渡涼颼颼道,「人間的本質就是人吃人。人吃魚,魚吃蝦。王吃官,官吃吏,吏吃農,農吃人。他們好不容易到這裡一趟,當然要耀武揚威,搜刮殆盡。」
「我才不管!」仉端大怒,「該死!都給我住手!」
無人聽他,倒是一隻黑狗從人群里竄出來,嘴裡還叼著一尾鮮活活的魚。
「狗!」有衙役大喜過望,「吃了幾個月魚腥,沒見個活肉,饞死我了!抓了這狗,兄弟們下酒去!」
黑狗一躍一縱,躲過衙役的追捕,把那些衙役耍得團團轉,一溜煙跑到阿瑾腳邊,吐掉活魚,伸著舌頭討好地看阿瑾。
阿瑾蹲下來擼了一把它的毛髮,發現濕漉漉的。
「該死!識相點,把這狗獻給爺幾個!」
雲無渡用腳一撥,把阿瑾和黑狗納到自己身後。
「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殿下是七皇子仉端!瞎了你的狗眼!」仉端氣沖沖站出來,拿出玉佩,金包玉的玉佩做工精美,不似普通配飾。
在後頭充當背景的太監這時候敏捷地跳出來,尖銳地高聲叫道:「大膽!這可是七皇子和十三皇子!還不快行禮!」
衙役們遲疑地對視兩眼,倒不是他們信了仉端和玉佩,而是信了這幾十個白面無須的太監。
姓蕭的衙役率先說:「算了算了。」
他面色還帶著懷疑,朝仉端仉璋作輯:「七殿下贖罪,我們都是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