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巽手裡的石子脫手而出,被人人交接撫摸。
雲無渡被人群擠得喘不上氣,他扒開人縫,試圖逃出去。忽然一隻手握住了他,緊接著,他被拽了個踉蹌,跨入一個懷抱,被人緊緊抱在懷裡。
那一剎那,他警鈴大作。
那是一個呈現保護的姿態,喧鬧嘈雜的人聲在他身周響起,他依偎在別人懷裡,鼻尖縈繞著對方身上輕微的氣味。
熟悉的,一絲紫葉李的香氣,還有糖葫蘆的甜氣。
雲無渡下意識抬起頭,看見白玦戴著小狗面具的下巴。
他瞳孔驟然一縮。
「好多人呀,阿雲,我們出去吧?」白玦低下頭看了他一眼,手上緊緊抱著他,往旁邊擠去。
好不容易脫離人群,雲無渡掙開白玦,拍了拍發皺的衣裳,白玦正要湊過去,注意力卻被台上的動靜吸引。
這時候,台子上的燕巽被人民群眾扛了起來,無數隻手托舉起他,一拋一拋,把他扔向天空,燕巽無能求助:「啊啊……大家……讓我下來……」
仉端和仉璋也狼狽地擠出人群,他們的冠發都散開了,大喘粗氣。
仉端豎起大拇指:「咱……咱們人民……就是有力量啊!」
仉璋笑著替他撥正發冠,將碎發都梳了回去。
蕭誓被人群推了一把,踉蹌一步,摔到仉端等人中間,他抓了抓頭髮,苦惱說:「哇,真的太熱情了,比我們村看戲還熱鬧,我一個人根本管不過來。」
仉端怒了:「為什麼就你一個人啊?你師尊不是三個徒弟嗎?」
蕭誓憨憨笑了兩聲:「師尊帶了妹妹去玩。」
「那燕穆呢?他死哪去了?」
「他?嗯……他去酒樓了,說是有要事。」
仉端氣勢洶洶:「狗屁的要事,我看他就是想偷懶!還有石破玉,他去哪裡了?大好的日子,就我們苦兮兮的砍一早上的樹,他一顆都沒砍!不行!我得去抓他們!」
他說完,擼了袖子,螃蟹似的往前沖:「哪裡的客棧!看我不把他們揪出來。」
這五年,他也不算白學,手指一掐「千里尋鶴」,訣一念,一隻小葉鶴撲棱著翅膀,小鶴髮著微光,朝燕來客客棧的方向飛去。
這個時候,稷山鎮的人都去到紅石場看熱鬧,街上空空蕩蕩的,只剩下搖晃的花燈,和飄搖的河燈,不知從哪裡傳來嗚咽的笛聲,掠過樹梢,隱約聽見一道女聲低語妮儂,消散在風中:「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仉端氣沖沖,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頭。
到了燕來客,門店燈火通明,裡頭卻沒什麼人,只有一個鶴伯坐在看台邊,手裡擺弄著一盞花燈,眯著眼,似乎老眼昏花了,一見仉端等人浩浩蕩蕩衝進來,急忙站起來:「哎呦喂,這個時間點,諸位怎麼回來了?」
「老伯,給我開一間上房!」仉端捏著小葉鶴,語氣頗沖,但他到底是懂了點人情世故,沒有甩臉色,而是迂迴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