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幻境中,同一地點,時隔一段年歲,相隔一堵火牆,哀思愁雨而至,火海蔓延了半個山頭,漸漸被細雨包裹。
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青煙從烤焦的土壤蒸騰而起。
程青放癱坐在椅子上:「所以……
全都死了……全都死了……」
「我當初……」程青放掐著自己的額頭,留下幾道紅痕,「我怨她離開,怨她無緣無故拋下我們夷山一眾兄弟姐妹,我……我才不來找她,如果我知道……我知道會是這樣的話,我絕對不會……」
幻境裡的火依舊在揚著,發灰的灰燼扶搖直上。
仉端從沒見過這樣的慘狀,又被常旭君氣得吐血,又被雲府眾人的死相驚呆,各種情緒攪在一起,全部化作一句痛罵:「所以干他祖宗的,他們為什麼要屠了雲府滿門?」
燕巽坐在石椅上,語氣低沉:「程掌門也不知道嗎?」
程青放擦了擦淚:「我真不知道。我當上掌門也才幾年,想必知道實情的長老們在幾年前都仙去了吧。」
燕巽嘆了口氣:「那罷了,我來說。天正,稷山源仙台招生大會,我與鍾精長老對手,他曾經提到過田懷英,此人,便是剛剛幻境裡堵了程宓齡掌門的侍衛。
在此之前,他曾到稷山求助雲無渡,當時,雲無渡還叫雲天渡,是庇符長老最信任的小弟子。」
程青放不知不覺坐直了身子。
「三年一試的修真大賽上,修真界諸派在場,雲天渡和田英懷啟動了澄心鏡,將雲府這一幕展示在眾人面前。雲天渡當場叛出稷山,殺了田英懷,並與修真界分裂敵對,放下豪言——與修真界不共戴天。凡殺我父母家族者,我必殺之。
此後,他改名無渡,殺了許多修真者,作惡多端。」
「他奶奶的!痛快!」
程青放不比仉端聽話本似的輕鬆,攥著手,緊張問:「然後呢?」
燕巽眼神微暗:「修真界不勝其煩,聯手將他逼上赤牙山,圍剿半旬,後,被庇符親手誅殺。」
程青放泄了一口氣,雙目發呆。
「如今看來,雲天渡,便是雲府雲雍和程前輩的兒子,當年這場火,沒有要了他的性命,反而讓他輾轉流離,回到了修真界。」
「那個被常旭君帶走的孩子真的不是雲天渡嗎?」
燕巽搖頭:「應當不是。那人在修真界無半點名聲,想必……而雲天渡,在赤牙山中,也不幸落敗殞命。」
「啊,憑什麼啊!」仉端拍著石桌,不可置信道,「你們修真界殺他父母,燒他家人,怎麼還把人給圍剿殺了。」
雲無渡看著仉端義憤填膺,心想,若是讓你知道他死後還被五馬分屍,被人煉成丹藥,你豈不是要氣死?
程青放小心翼翼問:「所以……所以那個孩子他,他還是死了?」
燕巽連連苦笑,憐憫地看著程青放:「死了,死無全屍。」
程青放垂著腦袋,神情明明暗暗看不清楚。
仉端忽然站起來,提出一個猜想:「惡乎劍是雲無渡的佩劍,這裡是雲無渡的老家,他的佩劍在他的老家?不會……真的是他死不瞑目,懷恨在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