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追,就是一夜。
要怪就怪小紙鶴翅膀小小,飛得又低又慢。御劍太快,走路太慢,仉端怨氣沖沖,扛著惡乎劍追在後頭,也幸虧他這幾年砍樹扛樹習慣了,還算跑得動。
修真者夜行千里,一步縮地,一直跑到日上三竿,燒人靈台,仉端越跑越惱火,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走了。
燕巽呼吸紋絲不亂:「天正,再等等,就快到了。」
「等!等什麼!這究竟能不能找到啊?這條路!這棵樹!我感覺我已經看到第三遍了啊!」
紙鶴歇在燕巽手背上,燕巽愁苦地摸了摸它的翅膀,四處環顧。
青山環抱,天朗氣清。土路地面赫然留著幾道轍痕,燕巽又抬頭看了看天。
「確實,這是我們第三次走上這條路了。奇怪啊……」
「你怪著去吧!小爺我要歇歇了。」
仉端爬起來,往旁邊背山處一個小攤子走過去。
「喝口茶吧,公子。」
驛道上開著一家茶攤子,三三兩兩坐著幾個過路人,攬客的茶大嬸熱情地招了招手。
仉端咕咚咽了一下口水,他真有點渴了。
燕巽跟在他後面,見他實在累慘了,只好笑了笑:「天正,你去歇歇吧,我到四處轉轉。」
仉端迫不及待跑進茶攤子裡:「給我一碗茶!」他現在早就沒了剛上稷山的富貴毛病,一口咕咚咕咚喝飽水,瀟灑豪邁地一抹嘴巴:「爽!」
茶大嬸給他添水:「哎呦,公子,您瞧著不像本地人。」
仉端大大咧咧拍胸脯:「嗯?是咯,小爺走南闖北。」
「不像!公子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養在春水江南那種地方才能生出來的,瞧瞧,這富貴氣兒,這衣裳,這相貌眉眼,這唇紅齒白!比咱們家裡的小娘們都標緻。」
「嘿嘿。」仉端傻笑了兩下,腦子轉不過來。
茶大嬸坐他對面,八卦地湊過來:「小公子,我看你背著劍,你也是修真的神仙嗎?」
仉端趕緊把惡乎劍抱在懷裡:「不……不行!這是我的劍,我——的……」
話音未落,仉端「嘭」的一下,以臉搶桌,砸在桌子上,沒了反應。
茶大嬸趕緊拍拍他的臉,確定他真的昏死過去,才站起來拍了拍手,滿攤子的大漢都抬起頭來:「哎呦,可算暈了,不愧是神仙啊,來人,趕緊把他扛下去!仔細著點!這個可細皮嫩肉得很,掐破了跌破了,我給你們吃個好包子!」
茶大嬸一聲喝下,幾個喝茶的大漢打翻桌子茶盞,跳起來扛起仉端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