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無渡掐著白玦的下巴,強迫他咽下去,可白玦早已咽不下去了,發出微弱如泡沫的哽咽聲,血沫從喉間湧出,染紅了雲無渡的手掌。
丹藥被吐了出來,雲無渡呼吸一梗,心知結果如何。
「阿雲……」、
白玦的手在微微顫抖,他想抬起手碰一碰雲無渡,卻控制不住往下掉。
雲無渡一把抓住他的手,貼在臉上,輕聲道:「阿瑾。我在。」
他屏住了呼吸,似乎在怕呼吸太急促,吹滅了眼前白玦顫顫巍巍的氣息。
像晨間的露水,朝陽稍一偏斜,就會蒸騰得無影無蹤。
「我……我說過,帶著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廝殺聲太大,劍氣風聲獵獵,白玦的聲音都快消失在其中。
「沒有。」雲無渡攥緊了他的手,「徵之,徵之,徵之,徵之,你別閉上眼睛。」
白玦抽搐般扯出了半個笑容。
雲無渡的心都要停住了。
阿瑾看著他,黑眼珠子濕漉漉的,和他那隻傻狗一模一樣的眼神,無辜,單純,但是熱烈。
一雙明亮的眼睛注視著雲無渡。
這種目光讓人厭煩。
就和第一次,雲無渡從山崖上摔下來,小阿瑾把他拖回家裡。雖然時隔多年,但這雙眼睛自始至終,都是一樣的。
雲無渡想。
他為什麼要救我?傻,呆,笨,沒有警惕心,明明傻得要死,還敢來救一個不知道底細的人。
「別死……別死……」
「別死……別死……」
這世界上,還有多少人知道我是「我」,還有多少人不因為我是「我」而害怕。
單純因為「我是我」……也只有你了。
別死,求求你。
別死,求求你。
別死……
求求你。
「你會回去……重新建竹屋嗎……」
「不會。」血水從雲無渡下巴滴落,他輕聲說道,「我答應過,只和你回去,你什麼時候和我回去,我才回去。」
阿瑾朝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雲無渡閉上了眼睛,果然,那種傻得天真的眼神讓人很不爽啊……但也……很難討厭。
「阿雲……明年紫葉李開花的時候,你……」
你想說什麼?
讓我給你折一枝花嗎?
「果子……有毒,你……別吃了……」
白玦的氣息漸漸消失,被雲無渡攥在手心的手虛弱得像僵硬的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