仉端看得出了神。那個道人,明明就是雲無渡……可師兄,也變了許多……
「端兒。」李玉疏牽掛地呼喚仉端。
「我在。」
仉端放眼望向雲端。
天上飄飄蕩蕩,慢悠悠落下了雪花。
白雪飄飄,人間不復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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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無渡信步在山上攀爬,積雪讓山路有些難走,他一邊把夷山劍上的血痂撫下去。
飄搖的雪花漸漸大了,積壓在樹梢岩石上。
這條路,通往他父母的墳墓。
程宓齡和雲雍的合墓早就被程青放遷走,留下了空蕩的一座空墳包。
雲無渡將白玦帶過來,埋在了父母曾經安息過的地方,希望若有九泉之下,程母雲父可以看在他的面子上,多照撫一番這個可憐的小孩。
這裡埋葬過他最重要的幾個人……
這五個月來,雲無渡殺了許多人,殺到近乎麻痹。
每次結束,他都會來到這裡靜立片刻。
雲無渡站在新墳包前,一動不動,任由漫天飄搖的雪花慢慢堆積在他肩頭。
天地間太過寂靜,只有雪花噗嗤的聲音,他慢慢開口道:「快開春了。師兄的紅鸞劍總算煉好,他託了白鶴送過來,我看了,很好的一把劍。」
「可惜你用不了了。」
「小黑不知道去了哪裡,我找不到它了。對不住啊……」
他扶著新刻的墓碑,慢慢坐了下來,撐著腦袋,剛剛拼殺過的手在微微顫抖。
這五個月,他流浪四處,再沒有回過稷山,在京都和長風宗各派地盤上神出鬼沒,殺了許多仇人。
大仇得報,然而,並沒有給他帶來快樂。
相當的,他很寂寞。
比曾經在赤牙山都更加寂寞。
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他可以再支撐多久了……
或許,一個月,一年,兩年……
雪花積在他髮絲上,他一動,滾滾墜落。
他開始後悔,曾經一些話沒有付諸於口,如今,只能含恨於心。
「阿瑾。等……開春了,我再送你回家。我說過,若有朝一日,願一山一廬,一人一犬,一壺酒,一盞燈,形影相伴。」
「這樣的日子我也……心馳神往,望之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