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汪!」
濕熱的舌頭舔過白玦的耳朵。
「汪!……」
白玦猛地睜開眼,抬起頭,一口污血吐了出來。
面前是狼狽的雪地,自己正跪在雪地中。
雲無渡就站在兩步外,好端端站著,剛才發生的一切全部都是白玦的心魔……
雲無渡一言難盡地望著他,
白玦不知道要怎麼形容他臉上的神情。
嫌棄?厭惡?可憐?憐憫?
都不是吧……
白玦垂下眼眸,一滴鼻血落到草地上。
小黑盡職盡責地舔著他的臉,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每次他走火入魔的時候,就用這個方法喚醒他。
雲無渡抱起庇符的屍首,轉身離開。
「雲無渡!」
白玦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但他狼狽地摔倒了,又倉惶抬起頭。
雪花紛紛灑落。
雲無渡側過身,並沒有回頭。
他不需要回頭,白玦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
他知道,白玦知道,他們的緣分到此為止,從此,天涯陌路。
沒有等到回應,雲無渡回過了頭。
白玦木然地說:「你要是走了……」
「此後相見,我們就是敵人了。」
「……嗯。」
雲無渡抬腳離開,在一層薄薄雪地上,留下兩行腳步。
白玦張開手,抬起頭,滿天雪花打著旋飄進他眼裡,一片雪花打旋墜到他髒兮兮的掌心。
他,又是隻身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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淇則有岸,隰則有泮。
「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風雨大作,天公揮毫潑墨,上下一色,奔馳的駿馬踏起水花,一騎絕塵。
兩個小孩正在客棧里,在眾人簇擁下,搖頭晃腦念一首詩經。
說書先生打扮的中年男子正逗著這兩個孩子:「背得不錯,知道什麼意思嗎?」
「唔……唔……」兩個孩子撓了撓雙髻,周圍大人哄堂大笑。
就在這時,一個過路的遊俠風塵僕僕進了客棧,他一身的雨水,站在門口低聲問:「還接客嗎?」
客棧內只坐滿了一張桌子,一時間全都抬頭看過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起來像是一家子。
「哎呦,客官請!請!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外頭這麼大雨,我們還以為沒客人了,快進來,烤烤火。」
掌柜大嬸急忙站起來招呼,叫小二去取熱水。
遊俠進了屋,拿下斗笠,斗笠倒扣在桌上,他反手倒了杯茶,點了幾份飯菜。
掌柜大嬸又坐回原來的位子,催促說書先生接著往下說:「剛剛說到哪裡了,彭先生,快接著往下講吧。說到那個公主跟駙馬一別兩寬,淇……淇……淇什麼來著?」
「娘,是淇則有岸,隰則有泮。」小孩子認真地點了點頭。
「是是是。」
說書先生捻了捻山羊鬍:「說到這金枝玉葉的長公主和駙馬,生下了最後的皇室血脈,這孩子一出生,就是天地間最尊貴的天子,據說,出生那日,彩霞滿天,龍鳳呈祥,百鳥爭鳴,百花齊放,一看就是一代明君,開盛世太平的預兆。可惜啊,天子年幼,外室當道,竟然成了個亡國之君,不足幾年,就駕崩了,你們可知是誰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