仉璋聲音柔和:「不會。外面下雨了?」
「嗯。」
「下雨了你還是去殺豬了嗎?」
「是啊。」
仉璋的手指慢慢摸上仉端的手掌,摩挲著上面粗糙的繭。
仉端忍受著仉璋令人毛骨悚然的觸摸。
他不是反感仉璋的觸碰。
而是因為……仉璋的皮膚,他的指腹、掌心、手背、手臂……所有皮膚上長滿了魚鱗片,摸過去的時候,像蠕動的魚鱗片一樣刮過他的手掌,讓人忍不住反胃。
仉端不是沒想過上稷山求助。
可如今稷山在源光宗管轄內,許進不許出。
一旦仉璋露面,極有可能被新皇帝盯上。
他們本就甩開了好幾批追殺,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村子安身,好不容易過上平靜的日子。
仉端回過神來:「沒事,我也挺喜歡的。我今天帶回來一塊豬肝,叫娘煮了面來吃吧。」
仉端撥了蠟燭,擰了熱布條,解開仉璋的衣領,仉璋瑟縮了一下,他心口部分的鱗片剝落了許多,露出底下嬌嫩鮮紅的血肉。
「……」仉端無聲倒吸了一口氣。
仉璋感覺到了他的停頓,揚起一個笑,可在黑暗中,誰也看不見:「皇兄,你看,我快好了。」
「……嗯。」仉端只能無力地點頭。
現在,這個回應已經成了他最經常說出口的了,其他的,他都感到無力說出口。
「我自己來……」
仉璋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一開始還只是見不得光,現在連模糊的形體都看不見了。
「躺著吧,瞎折騰,小心我掐你了!」
仉璋笑了笑,依言躺了下去,默默注視著黑暗中,可能是仉端的方向。
「皇兄,把我交給白玦吧。」
仉端動作一頓:「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他怨恨的只不過是流著仉河血脈的人,你不是,他不會為難你的。」仉璋聲音微微帶著笑,「我這個樣子,也活得很累了啊。」
「仉璋?」仉端嚴肅了神情,「白玦找到你了?」
「……」仉璋心裡感嘆他皇兄的敏銳,「是啊,這天下都籠在他手中,我們誰也逃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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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句「行盡江南,不與離人遇。」「人生只似風前絮,歡也零星。悲也零星。都作連江點點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