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人來人往,比起上一次到來時荒涼的景象相比,已經再現了京都的繁華。
城門口排了挺長的隊伍,雲無渡特意眯眼看了一眼,守衛並沒有拿著人像通緝令,他略微放了心。
輪到他時,守衛猶豫地看了他兩眼,放了他進去,等雲無渡一離開,他急忙和同事交耳一番,叫人騎馬快信送去宮裡。
進了城門,雲無渡驚訝地發現城內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熱鬧,街道上也有行人和商戶,比起之前只能稱上寥寥數幾,人人臉上帶著惴惴的神情,口鼻都捂著白布。
忽然,街上本來就少的行人,呼啦啦一下全部散開,一輛牛車出現在街道盡頭,雲無渡駐足看過去。
這一看,便和牛車後一雙清亮的眼睛對上視線。
行人退避三舍,兩人相顧無言,燕巽低下頭,繼續推著牛車往前走。
坐在牛車前頭的老漢揉了揉眼睛,他也看到了雲無渡:「小仔,那人看著你呢,你認識?」
「認識。」燕巽無聲地嘆了一口氣,直起腰,用衣角擦了擦手,走向雲無渡,平靜道:「師兄見笑了,如果師兄不介意,進來家裡喝杯水吧。」
田老漢眯著眼打量雲無渡:「小公子,眼熟得很。」
「老人家,我們見過面。我父母就是您送葬的,多謝了。」
「不客氣不客氣。嘿嘿。」田老漢沒記起來,但不妨礙他樂滋滋的,「俺就說,眼熟得很。」
三人剛進城,又出了城,進了老漢家的院子,老漢把車板上的屍體搬下來,一列排開在院子裡。
燕巽帶著雲無渡進屋,略帶歉意:「身上味道重了些,還望不介意。」
雲無渡點點頭,赤牙山的味道比這沖多了:「只有你們嗎?不是還有三個小子?」
「他們讀書去了。」燕巽頓了頓,補充道,「燕穆和石破玉入了朝堂,與前朝官宦角逐,需要培養一批勢力,就在京中開了幾間學堂,上收王公貴族之子,下收平民百姓,統一冠以天子門生稱號。我覺得他們既然修不了仙,多讀些書,日後考科舉也是好的。」
說實話,以兄弟三人的年紀開始讀書,是有些晚的,但讀書貴在堅韌,遲些就遲些,補上來就好。
雲無渡輕輕敲著桌子。
院子裡擺上了七具屍體,都蓋著白布,燕巽起身,扶著門框看了片刻,開口對老漢道:「您放著吧,去買些吃食,我晚些再搬進來。」
老漢點頭出了門,把院子留給師兄弟兩個。
雲無渡深究的目光落在一具屍體上,因為顛簸,被強行擺正的手垂了下來,手背一片青黑。
燕巽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京都瘟疫並沒有結束。新帝上位,京都重新開放,感染的人雖然沒有增加,但死的人卻也沒有少多少。他們的病情越來越重,屍體殘缺的程度越來越高。」
他倉促地看一眼雲無渡,語速加快:「聽說皇帝也病得不輕。」
雲無渡起身走到院子裡,燕巽介紹道:「活著的人都怕自己也受了感染,才委託我們把屍體運到陵山。但據我觀察,並不會。」
雲無渡撩開裹屍布,發現這些人死狀悽厲,面容扭曲,皮膚扭曲,皮開肉綻,像爛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