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正醒過神,帶上和煦的笑容,每一次他處理修真要政,那些老油條想要得寸進尺時,他就會擺出這樣的笑容,生疏,禮貌,客套。
可眼前這個最懂人情的大宦官卻仿佛眼瞎了一樣,拉著林寒正的手,淚眼朦朧:「吾兒啊,他們都不看好你,只有爹知道,你最爭氣。」
「師尊說。」林寒正輕聲道,「想要飛升修仙的人,一定要斬斷七情六慾和凡間俗事緣分。」
林天賜趕緊撒開手:「天秤道長,天秤道長,莫見怪。」
他不見得是為兒子打算,比起兒子的前途,他想要的只不過是「人脈」,人間有人間的人脈,天上也得有個靠山才行啊。
「求你最後一件事,替爹……不不不,替老夫去宮裡,向陛下討要一粒丹藥就好。」林天賜搓著手掌,小心道:
「天衍啊,你師尊也仙逝了不是嗎?爹,也算是你最後一個長輩了。」
「好。」林寒正頓了片刻,點頭了,下了最後通牒:「這是我最後一次來人間了。」
之後你我,恩斷義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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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
宮道寂寥,人聲悄然,就連宮人的身影都看不見。
林寒正如入無人之境,在一個宮女的引導下來到了大殿。
此處大殿並非皇帝接見大臣朝拜的未央宮,而是先太子東宮內一處仙靈殿,本來就用以祭祀天地祖宗。
巍峨的巨門緊閉,窗戶封死,藥香濃郁地裹挾著每一寸空氣。
「徵之。我替林天賜向你求藥。」
林寒正進了宮,仰起頭,見到了身為皇帝的白玦。
「藥?什麼藥?」白玦坐在皇位上,眸光在黑暗中寒氣粼粼,他托著下巴微微笑。
林寒正深吸一口氣:「徵之,雖然我知道林尚書不太支持你,但徵之,我會勸他的,到時候讓他乞骸骨,我安排他到其他地方居住,永遠不出現在你面前。」
白玦審視地掃量他:「然後呢?」
林寒正知道,面前這個人,不再只是他們稷山的小弟子,更是大梁皇帝,想要勸動他,除了這些話術,最重要的是利益相關。
林寒正:「他手中相關官員名單,我會列一份花名冊給你,還有林府的資產,一律奉上。」
「很好。」白玦笑著鼓掌,「很大的決心。」
林寒正:「這樣的決定你覺得呢?」
「讓人心動,但是很可惜。」白玦攤開手,手心裡一枚紅色的圓形丹藥,「朕手裡只有一顆。」
林寒正蹙眉,判斷著白玦的意圖。
白玦勾勾唇:「天秤道長,全天下都說你天秤道長最是公正,你說,這一顆丹藥是留著救萬萬人,還是送給你就你那個酒饢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