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臉上還帶著嬰兒肥,溫楓良看得手癢,想捏一捏,轉念一想,抬到一半的手又放下。
少年以為他要摸自己的頭,猶豫幾息,忍著噁心,紅著耳朵低下頭。
見溫楓良沒動,他眨眨眼,豁出去似的,抓住溫楓良手腕。
吃飯時不小心弄髒了手,他在桌子底下取下髒手套,新的還沒戴。
此時肌膚與肌膚相觸的感覺讓他無意識微微一顫,溫熱的體溫不合時宜勾起他不願回憶的過往。
他想逃離。
但他忍住了,動作很輕很慢地,把溫楓良收回去的手放到自己頭上。
「你可以摸。」
也只有你能摸。
少年的行為讓溫楓良心情好了很多,他笑出聲來,覺得少年還挺可愛,察覺到少年緊繃的身體,他草草摸了兩三下了事。
少年抬起眼眸看他,乖巧又溫順,讓他恍惚了一瞬。
鬼使神差的,他一本正經跟少年打商量,說想捏捏少年的臉,隨後他就看到少年面上浮起紅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到脖頸。
「逗你的,」溫楓良笑道,鴛鴦閣的弟子送來被褥,他很快鋪好,回頭見少年還站在原地沒動。
「你睡地上?」
少年趕在他開口之前問他,他避而不答道:「過來睡吧,我困了。」
「可以讓他們送軟榻來。」
溫楓良手上一頓,確實是他疏忽了,沒有多餘的床但有多餘的軟榻。
他嘴硬道:「大半夜的,就不用再麻煩別人了,睡哪兒不是睡。」
少年抿抿嘴,認真道:「你睡床。」
不待溫楓良出聲,他繼續說:「你今天做了噩夢,不能睡地上,不然還會做更恐怖的噩夢。」
「你睡不慣。再說了,哪有讓晚輩睡地的道理?」
少年執著道:「我睡得慣。」
無論是小到只能蜷臥的籠子,還是無被無床的荒郊野外,他都睡過。
溫楓良說不過少年,只得無奈同意:「你要是覺得硬或者冷,可以來床上。」
少年頷首:「好。」
「睡吧。」
溫楓良被少年無聲無息套了個昏睡術法,自然不知道少年在看他,更不知道自己揣進懷裡的信被少年取出。
借著窗戶紙透進來的微弱月光,少年把那封信翻來覆去地看,視線凝在那句惜取眼前人上,久久沒挪開。
身體泛起並不陌生的熱意,少年輕手輕腳把信放回去,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情緒一掃而空。
好似從他給了溫楓良那幾碗血開始,蠱蟲發作的間隔就越來越短,按這樣的頻率……
溫楓良的氣息在他鼻端變得很明顯,他咬緊唇,轉身離開房間。
顧白梨在緒清那裡得到的消息,除了關於溫楓良的一件事,並無多少有用。
他緊緊皺著眉,左手無意識玩著自己衣角——這是他有重大事情難以抉擇時的動作。
他在猶豫,緒清跟他說的事,他要不要告訴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