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戚倒了水,見逢霜喝下去,才道:「不是叫,是拽來的,揪著領子拽來的。」
仙尊神色冷淡下去,一雙眸子眨也不眨盯著他,他笑了笑,搬了把椅子坐在仙尊對面。
「心疼了?」
逢霜別開目光,昭戚繼續道:「你既然對他有意,昨晚為何又要將他趕出來?」
「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昭戚提高音量,「我為你的事情奔波這麼多年,與我無關?」
逢霜不自在地往裡側挪了挪,昭戚離的太近,那氣息讓他有些不舒服。
昭戚將他的動作看在眼裡,冷笑一聲道:「你以前沒這種情況吧?你以為血契是說著玩兒的東西?」
「我告訴你,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如果你一直這樣,終有一日你會變得既厭惡其他男人的氣息又渴求他們碰你。」
若逢霜真淪落到那種地步,不會有半分愉悅,他能感受到的只有疼痛和永遠不會滿足的癢。
逢霜沉聲道:「不會有那麼一天。」
「是,到時候你會自盡。可你清楚你的情況嗎?我趁你昏睡給你檢查過,你最多還有三年時間。」
「這三年內,你能保證顧白梨修為能追上你?你能保證顧白梨一定能殺了墟光?你別忘了,顧白梨在修煉,墟光也不曾懈怠。逢霜,這世間沒人比你的天資更高。」
昭戚深吸口氣,儘量心平氣和地跟逢霜講道理:「我承認,我是在拿天下大義綁你。」
昭戚很早就明白,逢霜這個人很矛盾,一方面想放棄自己性命,一方面卻又捨不得看蒼生遭難。
不得不說,穆讖很了解逢霜,所以才給逢霜留了那樣一道禁制。
昭戚原以為這些年過去,逢霜能看透些許,卻沒想到,這人還是一如既往地固執。
也不知固執些什麼。
他嘆了口氣,拉遠他和逢霜的距離,倒了杯冷茶潤潤嗓,又道:「我知道你恨穆讖,你想殺他而後快。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好好活著,活成諸多修士羨慕尊敬的仙尊,對他也是一種報復。」
仙尊沒說話,昭戚也不出聲,時間在靜默中流淌,陽光逐漸染上熱意。
逢霜伸出手,似想觸碰溜進屋的一線光芒,即將碰到之時,他又收回手,輕聲道:「我活不下去。」
溫楓良見過的那些過往僅是冰山一角,他有時回憶起來,都記不清自己是怎樣咬牙活下來的。
當時想殺穆讖的念頭成了他唯一的動力,等穆讖死於他手,他悵然若失,不知自己該幹什麼,該往何處去。
後來他察覺穆讖其實沒死,他又找到了目標。
那時墟光出世,放眼整個修真界,竟無人能與墟光一戰,於是他就去了,憑一己之力將墟光封印在長落淵。
他從修真界聲名鵲起的新秀搖身一變,變成天道承認的仙尊。
青羽宮對他而言就像一座囚籠,他把他自己關在這裡,從未踏出半步。
讓他堅持活著的無非兩件事,想要穆讖徹底死亡和蒼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