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亭中望出去,可以看見連延不絕的青山。
崖上有風,雪青色的花瓣滿天飛舞,漂亮的緊。
溫楓良偏過頭,拂去逢霜肩頭的落花,對逢霜道:「這裡風大,我們回明昭殿,或者去觀竹殿等,好不好?」
逢霜搖搖頭,他道:「我想吹吹風。」
溫楓良感知到他情緒不太對勁,半蹲在他身前,仰頭望著他,儘量讓自己可憐兮兮的:「可是我好冷,我們回去吧。」
逢霜抬手就是一個避風的結界落在他身上,自己站起身往亭邊走了幾步。
驟然變大的山風吹的他衣衫獵獵作響,單薄的身形和鼓起來的肚子愈發明顯。
溫楓良無奈,只好讓逢霜先撤了結界,他掐了道結界擋住寒冷山風。
逢霜忽地回過頭,他察覺到了浮微的氣息。浮微停在最後一個拐角處,沒過來。
他又等了會兒,浮微還是沒動靜,他終於忍不住道:「兄長,為何不過來?」
浮微這才現出身,叫了聲阿霜,神情愧疚說:「是我對不住你。」
逢霜望著遠山如黛,問出那個他曾經問過穆讖、也是他在深夜裡最想問的問題:「我想知道,我是誰。」
浮微走到亭中,目光停在溫楓良臉上,半晌才嘆息似的說:「此事說來話長。」
哪怕是過了數百年光景,浮微還清楚記得他和那人相遇的場景。
那時他為積攢功德行走人間,在一個偏僻的小村落遇到那人。那人一身是傷,氣息奄奄躺在一棵樹下,求他救救自己。
浮微雖看出那人是魔,但並未察覺那人造過殺孽,於是他把那人帶回自己臨時居住的洞府,找來丹藥給那人療傷。
那人說自己叫溫朝,說要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溫朝傷好的很慢,他做不出把重傷之人丟在洞府的事情,便留了下來。
浮微好奇溫朝怎會傷的這樣重,溫朝不在意地笑笑,說仇家太厲害,又說勝敗乃兵家常事,留得青山在才是最要緊的事,不必計較一時的得失。
溫朝的笑容太灑脫,浮微略略別過眼,錯過了溫朝一瞬間狠辣陰鷙的表情。
兩人在洞府待了一段時間,溫朝乖巧聽話,比起魔,他更像是人間嬌生慣養長大的公子,矜貴又有幾分單純可愛。
浮微漸漸動了心。他是頭一回動心,不曉得自己會不會嚇到溫朝,想要循序漸進。
或許是他表現太過明顯,也或許是溫朝太過敏銳,溫朝輕而易舉就感覺到他對自己的縱容。
溫朝笑吟吟問他是不是喜歡自己,他紅著臉別過頭不做回答,溫朝拖長了語調說:「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