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很大,溫楓良清楚聽到他心臟在胸腔砰砰跳動,和雨一樣急,一樣快。
他不顧形象在雨里奔跑,他跑的很快,像是要把他和逢霜那些不堪的過往都甩在身後,他要奔向他想像中的光明未來。
——他完完全全把那個人的叮囑丟到十萬八千里外。
他沒有撐傘,也沒用術法擋雨,從魔界跑到人界,到臨江,再到昭戚宅邸。
途中他只想著要見逢霜,別的什麼都沒想,等他站到逢霜房前,看著那扇緊閉的大門,理智回籠,猶豫一陣,放下手沒敲門。
這深更半夜的,逢霜應是睡了。
再說了,逢霜身體虛弱,即便沒睡,他也不應該打擾逢霜休息。
溫楓良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靠著牆壁想他明日見到逢霜該說什麼。
魔界下雨,人界也在下雨,雨勢不比魔界的小。
溫楓良聽著雨聲,心裡掛著事,竟有了幾分困意,頭小雞啄米般一點一點的,理智逐漸模糊。
他不知道他做了噩夢。
開門的動靜夾在雨中並不明顯,卻如晴天霹靂在溫楓良耳邊炸開,他迷迷糊糊睜開眼,驚疑不定看著門口的人。
是夢吧。
「外頭冷,先進去。」溫楓良跳起來把逢霜往裡推,手碰到逢霜皮膚,冷冰冰的,他習慣性想把逢霜的手攏在他掌心暖暖。
逢霜抽出手,蹙眉看他,冷聲道:「你又想做什麼?」
他卻不待溫楓良回答,轉過身往裡走。
逢霜覺淺,被溫楓良一聲聲悽厲的阿霜吵醒,他本來不想理會,奈何溫楓良的音量越來越大,他擔心會吵著孩子。
這幾日安安格外黏逢霜,一刻見不到逢霜就放聲大哭,她年紀小,音量倒不小,正如昭戚所說,府外都能聽見。
昭戚考慮到逢霜需要休息,提議安安暫時先由嬴綺照顧,可嬴綺只要一抱安安離開,小姑娘就哭,她哭的臉龐通紅,上氣不接下氣,一雙小手緊緊攥住逢霜衣裳不放。
她是逢霜捧在掌心的珍寶,逢霜哪狠得下心。好在安安懂事,沒讓逢霜過於辛苦,只不過每次奶娘餵奶時,總弄得逢霜異常尷尬。
逢霜掀開帳簾,小姑娘果然被吵醒了,眼裡蓄了層水霧,但沒哭,眼巴巴看著他。
他不甚熟練把孩子抱在懷裡,哄了一陣,不多時安安重新合上眼,確認安安睡熟了,他才道:「你來做什麼?」
逢霜的房間很暖和,一股暖意撲面而來——自逢霜醒後,昭戚念念叨叨說逢霜不能見風,不能受寒,故而逢霜房裡保持著不熱不冷的溫度。
溫楓良把風雨關在門外,屋內燃著安神的香,逢霜輕聲哄著孩子,他逐漸清醒了,又感覺自己墜入另一個夢。
直到逢霜開口,他如夢初醒,聲音放的很輕很輕:「我還有些事,沒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