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楓良反而覺得很有意思,手試探性在逢霜腰上捏了捏,意有所指道:「陛下,夜深了,該就寢了。」
逢霜伸手去捂他嘴巴,被他抓著手腕,往榻上一倒。
顧及著孩子,溫楓良只摟著逢霜睡了一覺。
怕逢霜站著太累,溫楓良破格允許逢霜坐著上朝——他給了逢霜太多例外,逢霜能穿明黃朝服,能自由進出皇宮,能不經通傳進御書房,能在宮中佩劍策馬,能見皇帝不跪,甚至對官員有先斬後奏之權。
後來逢霜肚子大了,衣服遮不住了,他擔心束腹會疼著逢霜,對外說逢霜舊傷復發,要靜養,免了逢霜早朝,賞賜流水似的往逢霜府邸里送。
平日裡見到一朵漂亮的花,一隻叫聲清脆好聽的鳥,溫楓良都要樂顛顛地捧給逢霜。
他讓工匠緊趕慢趕挖了條密道,從他寢宮直通逢霜臥房,每晚雷打不動去找逢霜,跟逢霜吐槽誰誰誰又上了一堆沒用的摺子,誰誰誰的親戚當街打人被告了御狀。
溫楓良說煩死了,當皇帝怎麼這麼煩,逢霜便停下研磨的動作,輕柔給他按揉太陽穴。
「阿霜,還是你好。」溫楓良喜歡親逢霜,不帶任何占有欲的親吻,印在溫熱的皮膚上,像一個個無形的烙印,讓逢霜從內到外都布滿溫楓良的氣息。
媳婦孩子都在身邊,溫楓良過的舒坦極了,就連面對朝野震動的貪污大案,他也能微笑著下達旨意,然後屁顛屁顛去跟逢霜抱怨。
孩子快九個月了,逢霜夜裡睡的不安生,溫楓良處理完政務,一遍遍給逢霜揉腰按腿。
他半點不嫌累,不嫌麻煩。
逢霜生產那天天色很暗,一場驟雨即將來臨,溫楓良拋開所有事情,焦急等在外間。
裡頭不時傳來逢霜痛到極致的悶哼,溫楓良腳步一頓,腦海中突然響起誰的聲音。
—— 「溫楓良,我不妨告訴你,他生安安時疼了整整三天,他疼到意識模糊的時候,攥著我的手,一聲聲叫你的名字。」
他?
他是誰?
安安是誰?
說話這人又是誰?
溫楓良皺了皺眉,捂住隱隱作痛的頭,他沒想太久,注意力被一聲驚呼拉回。
逢霜難產。
溫楓良頭腦頓時空白,顧不得一疊聲的「陛下您不能進去」跑進裡間,逢霜臉色蒼白,渾身濕透了,似剛從水裡被撈出來。
「阿霜。」他攥住逢霜的手,又冷又膩,讓他也冷起來。
他嗓音顫抖,心臟好似被一隻手抓著,喘不上來氣:「阿霜,你別睡,你看看我。」
那一刻他想,要是沒有這孩子,他的阿霜也不用受這種苦。
宮人送來吊命的湯藥,溫楓良接過,仰頭喝了一口,嘴對嘴餵給逢霜。
纖長濃密的睫毛輕微顫了顫,逢霜睜開眼,身下的劇痛讓他意識模糊,眼前似蒙了層紗,什麼都看不清楚,只下意識隨著不知名的聲音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