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霜看了安安許久,從櫃中拿出幾張灑金箋,跟他說安安還沒取大名,等安安再長大些,讓安安自己抓個名字。
每一頁的名字都是逢霜精心挑選的,都帶著逢霜對安安無法言明的愛。
「你們經常背著我討論事情,我沒多問,是想著總該給他留給個人空間,給他留點小秘密,」溫楓良苦笑道,「現在想來,你們其實早就知道他一定會死。」
「只有我傻呵呵被蒙在鼓裡,信了他的話。」
溫楓良跪著,隔著厚厚的冰層去看他的心上人,他忽然間怒氣縈胸,拍打著冰棺,聲音又淒又厲:「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啊?!」
他沒有重生的機會了。
少年見狀上前,生怕他傷心絕望下傷到逢霜身體,他淚流滿面,一聲聲歇斯底里地質問,質問逢霜為何要騙他。
逢霜如何能答他。
他發了瘋,不管不顧要給逢霜殉情,少年好不容易把他制住,反手一巴掌給他扇上。
少年冷聲道:「你尋死覓活的時候,想過安安嗎?她已經沒了爹爹,你還想她沒有另一個父親嗎?」
「你想讓她和逢霜一樣,當個孤兒?」
溫楓良不作聲,良久落下一滴淚來。
少年嘆息道:「我該走了,今日來與你告別。溫楓良,你若想安安當個孤兒,那就儘管去死,我走後也無人能阻止你。你若還念著安安是他九死一生生下來的孩子,是他在這世間唯一的血脈,那你就收起想殉情的念頭,好好把安安養大。」
臨走前,少年給溫楓良一封書信,是逢霜的遺言。
「勿隨,勿念,珍重己身。」
——逢霜曾洋洋灑灑寫了數百字,最終交到溫楓良手上的,僅有這短短八個字。
隨著信箋交給溫楓良的,還有一紙誰也不知道的婚書。
逢霜親手所寫,只寫了逢霜名字的婚書。是少年從逢霜書房找到的。
溫楓良捏著兩張薄薄的紙,泣不成聲。
少年走的悄無聲息,誰也沒驚動,嬴綺第二天推開少年房門,只見到一隻毛色雪白的狐狸盤在床上熟睡。
溫楓良在逢霜棺前陪了逢霜一夜,以逢霜未亡人的身份操辦逢霜的後事。
後事辦的極為隆重,魔界亦為此掛白三月。
溫楓良要世人記住,他們的安穩,是逢霜拿性命換來的。
青羽宮處處白綾,各宗掌教宗主長老紛紛不請自來,顧白梨作為逢霜僅有的徒弟,又是現任仙尊,出面和掌教長老們打交道。
不管那些人心裡怎麼想,面上依舊裝出一副惋惜哀痛的模樣。
有人問起溫楓良,顧白梨便道:「雁衡尊上悲痛欲絕,正在後院休息,諸位還是不要打擾尊上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