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爸不知從哪弄了一輛麵包車,後備箱裝滿黃紙、金元寶之類的祭祀用品去墓地門口擺攤了。
禾曄則懶懶散散地窩在太師椅里打盹。
前幾天一直忙著趕工紙紮,他都沒怎麼休息,今天難得清閒,他便不怎麼想動彈。
禾曄坐在西南角做紙紮時,牧夕璟就會坐在長木桌邊擺弄平板。
禾曄窩在門口的太師椅里,牧夕璟就挪到了他對面的椅子上,一副狗皮膏藥走哪跟哪的架勢。
若是平常,禾曄肯定懶得多問,但今天閒來無事,他竟主動挑起話題:「牧夕璟。」
牧夕璟:「嗯?」
禾曄:「怎麼沒聽你提起過家人?」
牧夕璟揚眉,實話實說道:「我是個孤兒,沒有家人。」
禾曄些許詫異:「孤兒?」
牧夕璟:「嗯,我是被外公外婆帶大的,但他們去世太久,我早已經記不清他們的模樣了。」
「……」禾曄沒再繼續聊下去,重新閉上眼睛,提醒道:「今天中元節。」
牧夕璟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緩緩說道:「都已經去世這麼久了,說不定他們已經投胎轉世,就算祭祀,也不一定能收到東西,沒必要折騰。」
男人的聲音很平靜,幾乎聽不出話語裡的悲傷。
禾曄淡淡應了聲:「嗯。」
之後店裡陷入寂靜。
牧夕璟卻不想放過閒聊的機會,反客為主地重新挑起話題:「你呢,不去給禾爺爺燒紙嗎?」
禾曄沉默不語。
按理說爺爺生前對他很好,自己應該去給他燒一些東西過去,但每年清明、中元、寒衣這種日子,禾曄卻很少回老家去祭祀。
他唇角抿平,手指在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語調低沉,闡述事實:「我是一個情感很淡漠的人。」
說到這兒,他漸漸睜開眼,望向牧夕璟:「不管是對親人、朋友,都心冷如石,捂不熱。」
「爺爺他對我很好,但他走的時候,我看著他的屍體,一滴淚都沒落。」
最後,他特意補上一句:「這份冷漠並不會隨著時間,或者因為某個人改變。」
牧夕璟知道他這番話是什麼意思,可聽完後,非但沒失落,反而笑意更濃了。
「禾曄。」
禾曄聽到他直接喊自己的名字,微微擰眉。
牧夕璟卻沒在意,繼續說道:「其實剛剛這些類似的話,我之前聽過,不止一遍。」
禾曄:「……」
牧夕璟望著他,勾唇道:「但你不喜歡,我不便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