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頭一打開,旁邊圍坐在東邊,羽絨服外繫著碎花圍裙的老太太也忍不住插話道:「嗐,這康老頭也真是的,那家人生前答應給他收屍,雖然發現的晚,但也給他買了一副棺材好生下葬,再說他人都走了,家裡也沒別人,那一畝多地就那麼空著也不讓人家種,誒呦,簡直沒法說。」
鄭欣疑惑問道:「他人都走了,怎麼還能阻攔別人種地?」
坐在南邊的滿鬢鬍鬚,帶著老式軍帽的老大爺耶了聲:「那辦法可多了,就在他走後的第一年,給他安葬的那家人想在他家那塊地里種一季玉米,結果幾十斤玉米種子撒下去,愣是沒長几棵苗。」
「剛開始他們家以為是買的玉米種子有問題,可問了村里其他人,得知他們買的都是同一個牌子的玉米種,這家人就有點犯嘀咕,但這時候也沒往那死去的老頭身上想,趁著時間不晚,又弄了一遍玉米種,可這次依舊沒長出多少苗。」
「村里人就說讓那家的女人帶著一沓黃紙去問問老頭是怎麼回事?」
「結果沒兩天就夢見老頭罵罵咧咧的說他們家說話不算數,對自己不盡心,那塊地不讓他們種了。」
碎花圍裙的老太太一拍大腿:「是呀,這事兒可把康仁媳婦給氣壞了,罵已經死掉的康老頭沒良心,竟然耍賴皮,當時他死的時候,康仁家正忙事情,接到村長電話後,立馬就去給康老頭買壽衣,棺材這些東西。」
坐在桌子北面,圍著灰色厚圍巾,嘴巴外突,模樣醜陋的瘦小老太太接話道:「其實我感覺康仁媳婦人挺好的,可憐康老頭一個人住在村外,平時逢年過節都會給他送過去碗餃子什麼的,有時候做了新饅頭,也會讓康仁送過去幾個。」
「康仁時不時也會去他家轉一圈,問老頭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事情,那段時間康仁媳婦娘家媽住院了,他們兩口子天天去醫院裡伺候,就沒時間照看那老頭了,誰知道他走的這麼不是時候……」
老式軍帽的大爺嘆氣:「這種事情誰說的准,聽說他被發現時,都已經走三四天了,在那之前我們幾個經常坐在村口的樹蔭下乘涼,我看他挺精神抖擻呢。」
碎花圍裙老太太道:「真不知道他鬧什麼,說到底康仁只答應幫他處理後事,又不是他親兒子,肯定照顧的沒那麼盡心盡力。」
一說起康一亮的兒子,坐在一旁看牌的康牛瞬間冷臉,張口就罵:「那個畜生幸虧死的早,不然早晚跟他爹一樣,混成一個禍害。」
鄭欣看出他肚子裡壓著火氣,趕忙將話筒遞了過去:「叔,感覺你對他們家挺了解的,稍微給我們說說唄。」
康牛抬了抬眼皮,看向正對著自己的攝像機,一臉憋屈:「我沒什麼想說的,反正他們家老的小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旁邊繫著灰色圍巾,嘴巴外突的老太太用手扒了扒鄭欣的腿:「姑娘,別問了,有些事兒不好當著鏡頭說。」
鄭欣聞言,回頭對汪頌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即會意,將攝像暫時關掉。
鄭欣臉上重新掛著和煦的笑容:「叔,嬸兒,我們先把攝像關了,能不能稍微給我們講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