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來,那日他替太子的老師崔恕禮去翊祥宮跑腿,離開時,蕙貴妃身邊的宮女錦斕追上他,給了他這隻荷包,因荷包里那片金葉子過於貴重,故而他印象頗深。
太子謀反,和太子過從甚密的蕙貴妃和五皇子,還有崔家和韓家,不知有沒有受到牽連?
連棠時哥哥都被幽禁了,為何身為東宮親衛車騎將軍的都雲諫,卻還能在宮裡來去自如,如同沒事人一般?
正想著,金水端著碗進來了。
「哎喲,我的小祖宗,你怎麼連鞋都不穿就在地上亂走?」金水又氣又急,一手端碗一手抓著他的胳膊,「快回床上躺著去!」
等扶桑靠坐在床頭,金水邊攪著碗裡的菱粉粥邊道:「那個梅影跟你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扶桑完全不敢想,一想到春宴他就難受得喘不上氣,他只能選擇逃避,暫時將這件事壓在心底,等身體好些了,再去想該怎麼辦。
金水也不多問,怕惹他傷心。
喝了幾口粥,扶桑問道:「姐姐,太子謀反,蕙貴妃和武安侯府有沒有受到牽連?」
「武安侯府我不清楚,但蕙貴妃還好好的。」金水驀地壓低聲音,「以後可別再提『謀反』二字了,這件事提不得,會死人的。」
扶桑乖順地點點頭:「好,再也不提了。」
都雲諫也告誡過他,他不能不當回事,因為他不能連累家人。
一碗粥見底,扶桑躺下休息。
他身心俱疲,卻了無睡意,滿腦子亂七八糟的念頭,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小事。
大概是他七八歲的時候,某個蟬聲聒噪的夏夜,爹娘下值後過來看他,他當時就睡在這個房間,這張床上。
一開始他確實睡得很熟,但他鼻子靈,聞見了娘身上獨有的體香,他睜開眼睛,發現爹娘背對著他坐在床邊,便沒作聲,偷聽他們說話。
「明兒個我就要去內書堂①挑人了。」
「嗯。」
「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
「不想。」
「長春,答應我,你絕對不會把扶桑送走。」
「我那天只是隨口一提,你既不捨得,那咱們就養著他,又不是養不起。」
「你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