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柳扶桑還活著。
「柳扶桑,」周嘯看著狼藉不堪的小太監,沉聲問:「你知道那個黑衣人是誰嗎?」
扶桑瑟瑟發抖,卻不是因為害怕——一個大活人死在他身上,還噴了他一身血,他理應感到害怕的,但他現在冷靜得不可思議,大概是覺得情況已經糟得不能更糟了,怕也沒用,說難聽點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他發抖是因為整個前襟都被血濕透了,風吹得他好冷。
他用雙臂抱住自己,縮成小小一團,一開口牙齒就忍不住打顫:「我……我當時被血糊住了眼睛,什麼都沒看到。」
「那他和你說什麼了嗎?」周嘯又問。
說了,但是他沒聽到。
扶桑搖了搖頭:「沒有。」
周嘯不再浪費時間,命陳贊帶扶桑回露營地,他帶著其他人去搜尋蒙面人的蹤跡。
將扶桑帶回去之後,陳贊以對待犯人的方式,用繩子把扶桑捆在樹上,一干窮極無聊的粗魯男子圍著他,滿口污言穢語,拿他取樂。
「你和許煉做到哪一步了?是他勾引的你還是你勾引的他?」
「許煉應該不是你第一個男人罷?你以前在宮裡,肯定沒少和那些侍衛廝混。」
「外表看著冰清玉潔的,沒成想內里是個浪蹄子。」
「就是這樣的才帶勁呢,許煉不愧是青樓常客,鼻子靈得很,聞著騷味兒就湊上去了。」
「我聽說太監被騸了之後,尿尿都成問題,所以身上大都有股尿騷味兒。」
「其實我一直沒弄明白,太監是只割陰丸還是連陽-根一起割?若是割了陽-根怎麼撒尿?還有太監和男的做那種事會有感覺嗎?」
「眼前不就有個現成的太監,你把他褲子扒了看看不就知道了。」
「算了算了,我怕看了長針眼。」
扶桑左耳進右耳出,絲毫不把那些渾話放在心上,更不會感到屈辱或難過,因為他知道那都是些子虛烏有的無稽之談,不予理睬就是他最好的反擊。
為了轉移注意力,扶桑開始想那個蒙面人——他是誰?為什麼要救他?他對他說了什麼?那句話很短,大約只有兩三個字……他猜是「跟我走」,因為蒙面人說話的同時朝他伸出了手,顯然是想拉他起來。
誰會暗中保護他呢?除了爹娘,扶桑想不出別人。那些原本用來營救棠時哥哥的人,爹娘轉而用來救他,一定是這樣的。如果陳贊晚來一步,或許他就被蒙面人帶走了。
雖然他下決心再也不輕易流淚,但一想到爹娘,眼淚根本不受控制,嘩嘩流淌。
見他哭了,那些男人不僅全無憐憫之心,反而哄然大笑起來。
「死到臨頭知道怕了,和男人野合的時候怎麼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