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離莞爾一笑,聽見腳步聲靠近,忙回到扶桑對面站好,倏而房門拉開,都雲諫遞出一隻蓋著蓋子的青花痰盂,吩咐道:「拿去倒了,然後洗乾淨。」
修離雙手接住,轉身下樓,和提著銚子回來的李暮臨擦肩而過。
李暮臨進屋倒水,都雲諫掃見傻站在門口不知道該幹嘛的扶桑,支使道:「柳扶桑,你去馬車上拿一套中衣來。」
扶桑還沒來得及答應,就聽太子道:「讓扶桑進來。」
不等都雲諫開口,扶桑自己就進來了,只聽太子又道:「你們都出去罷。」
這個「你們」,當然不包括扶桑。
都雲諫和李暮臨出去了,扶桑來到太子面前,拘謹得手都不知該往哪放了,弱弱地喚了一聲:「殿下……」
澹臺折玉坐在輪椅上,抬眼看著扶桑,好奇道:「我看你總背著這個布袋,裡面裝著什麼寶貝?」
「這是我娘親手為我縫製的書袋,」扶桑道,「裡面裝的雖然不是什麼寶貝,但都是對我很重要的東西。」
澹臺折玉沒再多問,道:「幫我洗臉罷。」
扶桑推著澹臺折玉來到面盆架前,無措道:「殿下,我……我應該怎麼做?」
他沒伺候過人,頂多也就是晨起請安時給爹娘梳梳頭,其它的什麼都不會。
驀然想起他曾在蕙貴妃跟前大言不慚地說要照料太子的衣食起居,扶桑深覺汗顏,他實在太沒用了。
換作旁人這麼問,澹臺折玉可能會不耐煩甚至發火,但不知為何,面對扶桑,他前所未有的有耐心。
澹臺折玉欠身扯下掛在面盆架上的白手巾,邊做邊道:「先把手巾打濕,再擰乾,然後擦臉,擦脖頸,最後洗手。」
扶桑忙不迭點頭:「我記住了。」
他從澹臺折玉手中拿走手巾,現學現賣,小心翼翼地擦拭澹臺折玉的面龐,猶如按摩時那樣,從額到臉,再從臉到額,循序漸進,輕柔細緻。
澹臺折玉極為受用,笑看著扶桑,稱讚道:「你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扶桑原本有些緊張,被他這麼一夸,便滿心雀躍了。
毛巾很快就涼了,重新在熱水裡過一遍,扶桑接著給澹臺折玉擦拭脖頸,耳朵也沒放過,隔著一層濕布輕輕地揉捏耳輪。
揉到耳垂時,澹臺折玉平攤在膝上的雙手驟然握緊,薄唇也抿成了一條線,眼帘低垂,掩住了眸中神色。
扶桑時刻留意著他的反應,見狀急忙停手,忐忑地問:「殿下,我弄疼你了嗎?」
澹臺折玉不著痕跡地舒了口氣,低聲道:「沒有。」
扶桑如釋重負,還想繼續,澹臺折玉卻偏頭避開了,道:「你也洗洗罷。」
扶桑便用太子用過的手巾擦了擦臉和手,脖頸有傷,便沒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