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折玉掏出兩顆碎銀,在手中掂了掂,遞給扶桑,扶桑再轉交給隨更。
「這是五兩銀子。」澹臺折玉道,「如你所見,我腿有殘疾,途中少不得勞累小哥幫忙,多出來的二兩銀子是我預付給你的辛苦費,等到了嘉虞城,另有酬謝。」
有錢能使鬼推磨,隨更滿心歡喜地應承下來:「客官但有需要,儘管吩咐,除了殺人放火,我什麼都能做。」
澹臺折玉笑道:「那便啟程罷。」
「駕!」
扶桑關上車門,取下帷帽,來到澹臺折玉身邊,壓著嗓子道:「你不是看人很準麼,那你覺得這個小五是好是壞?」
澹臺折玉反問道:「依你之見呢?」
這是在考他嗎?扶桑囁嚅道:「我瞧著是個憨實可信之人。」
澹臺折玉微微一笑:「你說是那便是罷。」
扶桑:「……」
啥意思?到底是還不是啊?
澹臺折玉和那些「聞弦歌而知雅意」的聰明人說話說習慣了,偶爾會忘記他是個只能聽懂字面意思的笨蛋,他這輩子是不可能變聰明了,只希望澹臺折玉能遷就遷就他,把話說得簡單易懂就好了。
澹臺折玉掩唇打了個呵欠,道:「我困了。」
扶桑會意,邊扶他躺下邊想,這才起床多久啊就又困了?是要把以前缺的覺全給補回來麼?
好像一出宮他就什麼毛病都沒了,這幾天頭疾一次都沒發作過,能吃能睡,與正常人無異,實在神奇。
掖好被角,扶桑往後挪,直接把腳伸進被子裡,給澹臺折玉暖腳。
他拿起書,翻到折角那頁,默默讀起來。
沒讀幾頁,竟也犯起困來,但他不能睡,兩個人至少得有一個保持清醒,否則被車夫拉去荒山野嶺都不知道。可轉念一想,他又不認得路,甚至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車夫走的路是對是錯,他又憑何判斷呢?除了信任車夫,似乎也沒更好的選擇。
此時再想起「聽天由命」這四個字,心境又和遭遇刺殺那日如出一轍了——管它對或錯、好或壞,只要和澹臺折玉在一起,他就無所謂亦無所畏。
扶桑忽然很想出去看看雪,但想起臨行前黃嘉慧的叮囑,他還是乖乖待在車廂里看書比較好。
馬車慢悠悠地走了兩個時辰,澹臺折玉就酣睡了兩個時辰。
午時,隨更按照澹臺折玉的要求,駕車進了縣城,馬車剛停在客棧門口,小二便迎出來,熟稔道:「小五,許久沒見啦!」
隨更走南闖北,和許多客棧都建立了合作關係,他給客棧拉客,客棧給他抽成,一個客人二十文。
隨更邊與小二寒暄,邊將輪椅從車後卸下來,放在車旁,而後上車,抱澹臺折玉下來,放在輪椅上。
扶桑踩著轎凳下了車,隔著皂紗看客棧的招牌——八仙客棧。
之前他們每到一個地方,都有人先一步進城,提前安排好吃住事宜,如今事事都要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