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他已不是那個高高在上、呼風喚雨的太子,他是流放邊塞的大逆罪人、是不能自理的殘廢,他能差遣的也不過區區一二百人。
好不容易見上一面,扶桑又是那麼心軟的一個人,肯定很捨不得柳棠時,因為這一別很可能就是一輩子。
要不要讓他們再見一面?
可若是扶桑被柳棠時說服了怎麼辦?
一邊是多年手足和舐犢之情,另一邊不過是才共處了十幾天的主僕,不見得扶桑每一次都會堅定地選擇他……除了他一母同胞的姐姐,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是無條件和他站在一起的。
他已經失去所有,絕對不能再失去扶桑,他必須牢牢地抓住他。
「知道了,」澹臺折玉道,「出去罷。」
都雲諫還以為太子會讓他打聽柳棠時的住處,沒想到是他想太多,他覷了一眼太子的神色,才拿上痰盂出去了。
扶桑左手拎著水壺、右手端著半碗羊乳,一進門就聞到一股臭味,下意識以為是澹臺折玉解大手留下的味道,便只當沒聞到,想敞著門散散味,又怕小狸奴跑出去。
剛用腳把門關上,就聽澹臺折玉道:「玄冥拉在了床底下,去喚小二過來清理罷。」
從昨天到現在,扶桑只管餵小狸奴吃喝,卻忽略了它拉撒的問題,直到此刻才意識到他撿回來了一個小麻煩。
扶桑趕緊放下手裡的東西,走過去開窗通風。
小狸奴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巴巴地跟著扶桑,還在扯著嗓子不停地叫喚,這嘹亮的叫聲從扶桑和澹臺折玉還沒起床就開始了,仿佛在說——我餓啦!我要吃飯!給我飯!
「我方才讓小二過來收拾浴桶,他得空就會過來,到時候讓他一併收拾了。」扶桑走到桌邊,小狸奴也跟過來,他端起那半碗羊乳,屈膝蹲下,小狸奴抓著他的褲腿就往上爬,扶桑趕緊把它抓下去,隨即把羊乳餵到它嘴邊,小傢伙立刻風捲殘雲地喝起來,扶桑被濺了一手的羊乳也不敢把碗放地上,因為一定會被小狸奴打翻。
「殿下,」扶桑仰頭看著澹臺折玉,「你以前養仙藻的時候,也由著它到處亂屙亂尿嗎?」
「當然不是。」澹臺折玉道,「仙藻喜歡在沙地排泄,所以我命人在後殿的圍牆邊修了個兩丈見方的沙池,再在沙池裡鋪滿細沙,每次仙藻排泄完,負責照顧它的宮女就會將排泄物和弄髒的沙子一起鏟走,既乾淨又方便。」
等到了嵴州,或許可以在行宮裡給玄冥也修一個沙池,但眼下顯然是不可能的。
扶桑靈機一動:「我們可以找個木盆,在盆里舖滿沙子,玄冥就可以拉在盆里啦。」
澹臺折玉循循善誘:「它又不是人,你讓它拉在哪裡它就拉在哪裡,你得慢慢教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