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接著去敲地字二號房的門,門一開,都雲諫竟也換了身衣服。
他平素衣著以赭、黑二色為主,很符合他沉鬱的個性,今兒個不知哪根筋搭得不對,竟穿了身蒼綠曳撒,腰束一根蹀躞帶,上面掛著他的佩刀,外面還罩了件靛青鶴氅,雖也是暗色,但比之從前已經亮眼許多,很有些江湖俠客的風範。
「磨磨蹭蹭。」都雲諫神色不豫,話音里也透著些許不耐煩,「先去門口等我。」
都雲諫關上門,從扶桑身旁走過,扶桑敏銳地嗅到一股暗香,不知是他衣服上的薰香還是腰間掛的香囊散發出的香氣。
扶桑依言去客棧門口等著,未幾,都雲諫策馬而來,仍是那匹高大俊美的青驄馬,馬跑得不快,輕風揚起都雲諫的烏髮和衣擺——即使扶桑討厭都雲諫,也不得不實事求是地承認,都雲諫當得起「雄姿英發」這四個字,可他偏偏不喜歡雄姿英發的男人,周身散發出的陽剛之氣會帶來無形的壓迫感,讓他只想離得遠遠的。
青驄馬停在扶桑身邊,都雲諫端坐馬上,居高臨下地朝扶桑伸出手,縱使扶桑再不情願,也只能抓住那隻手,被都雲諫拎到馬背上。
扶桑還沒坐穩,都雲諫一甩韁繩,青驄馬立時揚蹄飛奔,扶桑不由自主地撞進都雲諫懷裡,失聲怒道:「都雲諫!」
都雲諫勾唇一笑,再次甩動韁繩:「駕!」
馬跑得太快了,而且還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扶桑提心弔膽,生怕撞到人,他乾脆閉上眼,眼不見為淨。
等馬速慢下來,扶桑才敢睜眼。
周遭全然陌生,他又分不清東南西北,根本不知道都雲諫走的對不對,他也懶得問,就都雲諫那張說不出一句好話的嘴,問也是白問。
直到看到遠處的城門,扶桑才知道自己上了都雲諫的當,因為早就預感到這可能是個以棠時哥哥為誘餌的陷阱,所以他並沒有太意外,他只感到憤怒。
馬還在跑,扶桑不敢掙扎,摔下去可是會沒命的,他只能徒勞地大喊:「都雲諫!你放我下去!」
都雲諫充耳不聞,扶桑喊得越大聲他越開心。
不管是入城還是出城,都需要向看守城門的士兵出示路引,都雲諫不得不在城門口勒馬,自懷中掏出路引,遞給過來查驗的士兵。
扶桑趁機想要下馬,可都雲諫只用一條手臂就能讓他動彈不得,他想向近旁的士兵求助,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對方露出誠惶誠恐的表情,雙手將路引奉還,還說著阿諛奉承的話,扶桑便知道沒有開口的必要了。
算了,怨不得旁人,是他自願冒這個險,是他主動讓都雲諫陪他一起出來的,無論結果如何,他都得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