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相信的話, 那他真是無可救藥了。
沉默即是答案, 都雲諫也不在意,逕自道:「跟我說說, 從信陵縣到嘉虞城,這一路上你和太子都經歷了些什麼。」
扶桑恍悟,原來這才是都雲諫的真實目的,他好奇太子這段時日的經歷,卻又不能直接問太子,只能來問他這個唯一的見證者。
認真地想了想, 似乎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扶桑便從遭遇刺殺那日說起:「受驚的兩匹烏騅馬拉著馬車一路狂奔, 直到與另一輛馬車相撞才停下,馬車翻倒,殿下也受了傷。怕那些刺客追上來,我和殿下只好騎上馬,漫無目的地往前跑,直到路過一個小山村,在山腳下的一間小房子裡暫避——對了,我們落在馬車裡那些行李,你撿回來沒有?」
「撿了。」
「那匹受傷的馬呢?你沒有丟下它不管罷?」
「沒有,它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扶桑鬆了口氣,「我一直為那天丟下它感到過意不去。」
都雲諫無聲地笑了笑,他就沒見過比扶桑更沒心沒肺的人,不過好言好語地說了幾句話,就什麼仇怨都忘了,傻乎乎地吐露起心聲來,實在是……傻得可愛。
怪不得三皇子對他糾纏不休,怪不得太子也對他青眼相加,越是煞費心機的人,越喜歡扶桑這樣天真無邪的人,因為和這種人相處起來很輕鬆,很愉快——當然,扶桑最討人喜歡的還是這張閉月羞花的臉,他要是貌似無鹽,保准不會有人多看他一眼。
扶桑接著往下說,說他們從小山村到了尚源縣,受江臨之邀去江府做客,又說他們從尚源縣到了暘山縣,去逛了廟會,還幫助了一位姓陳的公子……總之都是些瑣碎小事,因為這一路確實沒什麼波折,順遂得不可思議。
都雲諫聽完,沉吟片刻,道:「你和太子發展到哪一步了?」
扶桑怔了怔,反問:「你什麼意思?」
都雲諫慢條斯理道:「你不是喜歡太子十年之久了麼,這十幾天你和他朝夕相處,他能依靠的人只有你,既沒有規矩束縛你,也沒有外人打擾你,如此天賜良機,我不信你能忍住什麼都不做。」
扶桑終於從短暫的和睦相處的假象中回過神來,清醒地意識到都雲諫有多麼執迷不語、剛愎自用,這個男人又開始用他那不可理喻的偏見來惡意揣度別人了,他把別人說的話當耳旁風,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所以扶桑一個字都懶得跟他解釋,隨意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罷。」
都雲諫怎麼可能聽不出扶桑話里的敷衍,他逕自追問:「所以你和太子到哪一步了?牽手,擁抱,還是上床?」
扶桑腦海中閃過他和澹臺折玉牽手、相擁、同床共枕的畫面,沉聲靜氣道:「你說的這些全都做過了,怎麼樣,你要殺了我麼?」
他記得很清楚,他和都雲諫第一次打交道,都雲諫就聲色俱厲地警告過他,若他膽敢勾引太子,就一刀殺了他。
雖然扶桑這麼說有賭氣的嫌疑,但都雲諫有理由相信他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