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折玉默然不語。
扶桑再一次選擇了他,他當然很開心,可扶桑那麼難過,他又如何開心得起來。
都雲諫窺著澹臺折玉的神色,試探道:「殿下對柳扶桑似乎十分看重。」
澹臺折玉道:「很明顯嗎?」
都雲諫道:「我護衛殿下多年,對殿下略有幾分了解,故而看得更明白些。」
澹臺折玉微微一笑,語聲柔和:「我確實很喜歡他。」
都雲諫沒想到澹臺折玉會如此直白地承認,心頭震動,訝然失語。
「雲諫,」澹臺折玉道,「你有沒有喜歡過什麼人?」
都雲諫早已不記得澹臺折玉上次如此親厚地喊他的名字是什麼時候了,原本有些感動,可轉念一想,這份久違的親厚是因柳扶桑而來的,登時又有些不是滋味。他明知故問道:「喜歡有很多種,不知殿下指的是哪一種?」
澹臺折玉答不上來,不是沒有答案,而是羞於啟齒,只能在心裡道:就是那種——你時時刻刻都想看見他,一旦看不見他就會各種擔心和惦念;當他在你身邊時,你又不滿足僅僅只是用眼睛看著他,還想用手去觸摸他,想用雙臂抱緊他,想與他緊貼在一起,感受他的體溫和心跳,想埋進他的頸窩裡嗅聞他的氣息,想親吻他,想進入他,想肆意地占有他……但你還要竭力克制這些瘋狂的慾念,裝出一副道貌岸然、正人君子的模樣,不想讓他看到你齷齪與不堪的那一面,害怕他會因此輕看你、討厭你;即使如此,你還是很快樂,他凝望你時,他對你展顏時,他依偎在你懷裡酣睡時,甚至他只是靜靜地待在你身邊,你都會感到快樂,並因此想要好好活下去——的那種喜歡。
澹臺折玉道:「就是只要和這個人在一起,無論去哪裡,不管做什麼,你都甘之如飴。」
澹臺折玉說得如此委婉,卻還是在都雲諫心裡掀起波瀾。
他看得出太子喜歡扶桑,可他以為只是那種因肉慾而滋生出的膚淺的喜歡,今天喜歡這個,明天就可以喜歡那個,但太子對扶桑的喜歡顯然比他以為的要更真摯,甚至……都可以稱之為「愛」了。
他不明白,不過短短十幾天而已,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感情就可以深厚到這種地步嗎?而且還是有著天壤之別的兩個人。柳扶桑究竟對太子做了什麼?
如此一來,柳翠微就沒什麼用了。
留著她是個隱患,得想辦法除掉她。
都雲諫壓下紛雜的心緒,自嘲一笑,道:「我可能永遠都無法像殿下所說的那樣去喜歡一個人。」
澹臺折玉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未予置評,道:「以後對扶桑好點,不要與他為難。」
都雲諫應了聲「是」,隨即響起敲門聲。
扶桑推門進來,左手拿著一把鐵鍋鏟,右手捏著一片蒸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