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雲諫拿來外袍,披到澹臺折玉身上,道:「殿下,傷風是會傳染的,扶桑不宜和你待在一起,不如把他挪到我屋裡去,再把修離叫過來照料他,眼下這間客棧里就沒一個會照顧人的。」
澹臺折玉道:「等大夫來看過再說。」
澹臺折玉穿好衣裳,被都雲諫抱到輪椅上,他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都雲諫也只好默默地陪侍在側。
兩個人的目光都停落在扶桑的臉上,發燒讓他的顏色愈顯嬌艷,就連唇色都比平時更加紅潤,猶如一朵誘人採擷的花。
都雲諫的腦海中驀然浮現出太子與扶桑耳鬢廝磨、唇舌糾纏的畫面,他呼吸一窒,立刻停止浮想聯翩。
定是太久沒碰女人了,才會這麼容易見色起意。
以太子現在對扶桑的珍視,柳翠微想成為太子的女人怕是沒那麼容易。他原本打算廢了這步棋,此刻卻改了主意。柳翠微也算個美人,就這麼殺了實在可惜,不如留著自己享用。從這裡到嵴州,再從嵴州返回京城,漫漫長路,他需要一個女人做伴,紓解慾望,排遣寂寞。
扶桑忽然發出含糊不清的囈語,打斷了都雲諫的思緒。
「扶桑。」澹臺折玉輕喚一聲。
扶桑並沒有醒,依舊緊閉雙目,卻有淚珠從燒紅的眼角滑落,邊哭邊咕噥個不停。
澹臺折玉湊近了才聽清,他說的是「對不起」——這一聲接一聲的「對不起」,顯然是對柳棠時說的,對柳棠時的背棄令扶桑感到痛苦和愧疚,這才是他突然病倒的原因。
澹臺折玉胸口悶堵,似痛非痛。
為了扶桑著想,最好的辦法就是帶上柳棠時一起去嵴州。可他不想,他不想讓任何人分走扶桑的眷戀與關注,哪怕是扶桑的親人也不行,他希望扶桑的眼裡心裡只能有他一個,只為他而活。
他自幼飽讀詩書,滿腹經綸,卻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是如此自私的一件事,竟伴隨著強烈到可怕的嫉妒心和獨占欲。
扶桑咳嗽了起來,咳著咳著便醒了。他睜開一雙淚眼,定定地瞧了澹臺折玉一會兒,啞聲喚道:「哥哥……」
澹臺折玉不清楚這聲「哥哥」喚的是他還是別人,他伸手覆上扶桑的臉頰,指尖輕輕摩挲著濕漉漉的眼圈,柔聲應道:「我在。」
扶桑抓住他的手,眼淚流得更凶了。
都雲諫看在眼裡,心緒難平。
哪怕太子親口承認他喜歡扶桑,都雲諫心底里還是有一絲猶疑,此刻瞧著二人卿卿我我的情狀,他終於能夠確鑿無疑地肯定,太子是真心實意地愛上了扶桑。
身為天潢貴胄的太子殿下,竟然愛上了一個低賤的奴婢,實在荒唐,著實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