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那天是他第一次穿女裝, 無意問起黃嘉慧為何稱呼江臨為「臨郎」,黃嘉慧便向他列舉了好幾種妻子對丈夫的稱呼,諸如相公、夫君、哥哥,或者像她那樣在丈夫的名字後頭加個『郎』字。
扶桑在心裡將這幾種稱呼挨個試了一遍,對「玉郎」二字情有獨鍾, 反覆默念,當他意識到這個稱呼背後蘊藏著多麼不切實際的妄想時, 猶如挨了一記當頭棒喝,從此將這個稱呼深埋心底, 再也不敢想起。
而如今, 他所有的貪心都得到了滿足,不切實際的妄想成了真, 他和澹臺折玉成了夫妻,他可以名正言順地將這個想都不敢想的稱呼說出口。
「……我們真的結為夫妻了嗎?這真的不是夢嗎?」
扶桑的雙眸總是水光瀲灩,仿佛含著無限春情,澹臺折玉被這雙眼睛定定地望著,一顆心便好似泡在了春水裡,酥軟, 鼓脹。
「不是夢。」澹臺折玉溫柔地撫摸著扶桑的臉,「我們在天地的見證下結成了夫妻, 千真萬確。」
這幾天,幸福的浪潮一浪更比一浪高,扶桑站在浪尖上,難免有些惶恐,生怕這一切變成夢幻泡影。
他努力把這種不好的念頭趕走,幸福的時光稍縱即逝,他應該全身心地沉浸其中,而不是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患得患失上。
扶桑不想被澹臺折玉察覺,於是把臉埋在他胸口,瓮聲道:「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給予我的一切。」
「我更應該謝謝你。」澹臺折玉抱緊他,溫言軟語,「謝謝你總是在我最需要陪伴的時候出現在我的生命里,小時候一次,長大後又一次;謝謝你治癒了我,不僅治癒了我的身體,還治癒了我的靈魂;謝謝你讓我知道被人全心全意地愛著是什麼滋味,謝謝你讓我找到活著的意義,謝謝你讓我過上夢寐以求的生活。」
扶桑在一聲又一聲的「謝謝」中潸然淚下,他討厭自己動不動就落淚,可他就是忍不住,難過時哭,喜悅時哭,感動時還要哭,眼淚似乎永遠流不盡。
雖然扶桑沒出聲,但胸前的濕意讓澹臺折玉知道他在哭,澹臺折玉便輕撫著他的脊背,無聲地安慰。
良久,澹臺折玉輕聲道:「扶桑,你睡著了嗎?」
「沒有。」扶桑捨不得睡,今晚可是他和澹臺折玉的新婚之夜,怎麼能隨隨便便地睡過去。
澹臺折玉道:「我下去找個東西。」
扶桑放開他的身體,從他懷裡退出來,看著他下了床,出了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