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著欄杆向下望,卻見水面上乾乾淨淨,那些河燈全都沒了蹤影, 不知是順水漂走了, 還是被有光叔撈起來了。
回到屋裡,抱上疊得四四方方的褥子, 扶桑悄摸下橋去了, 沒讓澹臺折玉知道——他們倆耽於情慾無法自拔,他只好去前殿躲一躲,不黏在一起就不會慾念叢生了——他現在就像一條溺水的魚,需要去岸上透透氣。
因為腰酸腿軟,扶桑一手抱著褥子, 一手扶著欄杆,慢吞吞地往下走。
下了廊橋, 他在橋頭憑欄而立,看著停在石階上的小船, 看著宛如白練的瀑布和碧波蕩漾的水面, 回想著昨夜種種,心裡便好似有個泉眼, 幸福與甜蜜汨汨地向外流淌。
兀自傻笑片刻,扶桑轉身離開,剛經過穿堂,就看見何有光和安紅豆都在廊下坐著,便笑著喚道:「有光叔,紅豆嬸。」
夫妻倆不約而同地應了聲「噯」, 又一齊站了起來,肉眼可見的拘謹。
扶桑繞廊走到二人近前, 見地上放著麻袋、簸箕和木盆,盆里盛著半盆黃豆,便問:「你們在忙什麼?」
「揀黃豆,」何有光道,「把壞豆子和髒東西揀出去,只留下好豆子,用來泡豆芽、磨豆漿、磨豆腐,還可以製成豆豉,一豆多吃。」
雖然現如今有守衛每天下山採買食材,但夫妻倆自給自足慣了,能自己動手還是自己動手,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他們在行宮附近開墾了一片菜地,種著各種各樣的蔬菜,一年四季都不愁菜吃。菜地旁邊搭了個雞棚,養著十幾隻雞,每天都能收幾枚雞蛋。而今雞棚旁邊又多了個羊圈,圈養著一頭母羊。
「對了,昨天沒機會跟你說,」何有光又道,「你向周將軍要的那頭羊,已經養在羊圈裡了。」
扶桑神色一黯,道:「原本是為了讓玄冥喝上鮮羊乳,才想著養頭羊,可現在羊來了,玄冥卻不見了蹤影。有光叔,那隻叫十五的小猴子這兩天出現過嗎?」
「沒有。」何有光道,「它本就不常過來,如今行宮周圍時時有守衛巡視,它往後怕是不敢來了。」
見扶桑手裡挾著條疊好的被子,安紅豆插了句嘴:「這條被子是要洗還是……」
扶桑把被子遞過去:「對,要洗,有勞紅豆嬸了。」
安紅豆趕緊伸手接住,笑容不大自然:「無需客氣,都是我應該做的。那個……殿下現在要用飯嗎?」
「我看離午飯時間也不遠了,就再等等罷。」扶桑道,「有現成的點心嗎?我待會兒給殿下端上去,先墊墊肚子。」
「有,我早上新蒸了綠豆糕。」安紅豆看向丈夫,「孝昌他爹,你去廚房裝一碟綠豆糕,我先去把這條被子泡上。」
「不急不急,」扶桑擺手道,「待會兒再說。」
安紅豆抱著被子走了,洗衣服的大木盆和搓衣板都在東邊的山牆底下放著,離水車也就幾步路,取水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