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有光回過神來,也不再多問,突然抓住扶桑的手,沉聲道:「扶桑,你得趕緊離開這裡,今晚就走,去碎夜城,投奔君家,我這就讓孝昌準備馬車。」
說著就要起身,扶桑反抓住他的手,鎮定自若道:「我不能走,我走了你們就危險了,你和紅豆嬸才剛和家人團聚,好日子才剛開始,絕不能因我而葬送。有光叔,你放心,我已經想好對策了。」他轉眼看向尚在昏迷的薛隱,篤定道:「只要有薛隱在,便可保所有人安然無恙。」
何有光未及多言,安紅豆端著銅盆走了進來。
何有光搬來一把圓凳放在床頭,安紅豆把銅盆放在凳子上,接著將手巾打濕,看著扶桑道:「我打發小蘭去請大夫了,估計一會兒就來。」
等安紅豆把手巾擰乾,扶桑伸手道:「紅豆嬸,我來罷。」
雖然安紅豆早就是做奶奶的人了,可畢竟男女有別,她把手巾交給扶桑,就先出去了。
扶桑坐在床邊,掀開被子,邊幫薛隱擦身邊道:「薛隱為了救我,獨闖摘星樓,在樓里大開殺戒,把他們殺怕了,那些人一時半會兒不敢追過來,所以你無需擔驚受怕,等薛隱醒過來,就更不用怕了,他厲害無比,他會讓摘星樓永遠消失。」
何有光憂心忡忡道:「他再厲害也只是單槍匹馬,何況還生著病,摘星樓背後的勢力究竟有多龐大尚未可知,怕就怕薛隱寡不敵眾,穩妥起見,你們倆還是先走為好……」
「有光叔,」扶桑停下動作,抬頭看著何有光,眼神溫和而堅定,「你不必再勸了,我是絕不可能丟下你們逃之夭夭的,在確保你們一家人可以不受影響地安居樂業之前,我哪裡都不會去。」
何有光看著他,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道:「你這一天應該沒有好好吃飯罷?我去給你弄些吃的來。」
扶桑確實飢腸轆轆,展顏笑道:「謝謝有光叔。」
何有光也走了,屋裡只剩下扶桑和薛隱,還有玄冥。
一天沒見扶桑,玄冥黏他黏得厲害,在他腳邊蹭來蹭去,扶桑顧不上它,用濕手巾仔細地擦拭薛隱的上身,他的身上傷痕累累,雖然都是些陳年舊傷,卻依舊令扶桑心生不忍。
不管薛隱有多厲害,終究也只是肉體凡胎,會受傷,會生病,與普通人無異。他從前一定吃了很多很多苦,那些疤痕便是證據,外傷會癒合,但心傷難平。
擦了一遍,扶桑重新把手巾打濕再擰乾,繼續給薛隱擦臉,目光不自覺地在薛隱面部逡巡,濃眉,挺鼻,薄唇……其實他是個十分英俊的男子,只是太過冷峻,常常教人不敢直視。他現在昏迷不醒,扶桑可以趁機看個夠,將這張臉牢牢記住,畢竟他現在是他唯一的依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