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岐芝思及自身,不免生出一番喟嘆,便沒再多問。
向晚時分,蜚蓬來接扶桑回家——岐芝堂離家近得很,又在一條街上,完全沒必要接來送去,可柳棠時卻堅持讓蜚蓬隨行,扶桑也沒奈何。
到了家,扶桑絕口不提被人輕薄之事,就算晚飯時柳棠時特意問起,他也只說一切都好,生怕柳棠時把他圈在家裡,不讓他再拋頭露面。
卻沒想到,第二天上午,那名男子再次來到了岐芝堂,羅岐芝抄起一把笤帚就衝上去,橫眉怒目道:「你還敢來!滾出去,別髒了我的地方!」
「息怒息怒!」那人抬起一隻手擋在面前,畏畏縮縮道,「我是來賠禮道歉的。」
羅岐芝和扶桑俱是一愣,那人繼續道:「昨日是我豬油蒙了心,一時糊塗,冒犯了小娘子,實在罪該萬死,今日特來向小娘子賠罪,求小娘子原諒。」說著,他面朝扶桑深深作揖,腦袋幾乎垂到地上去。
扶桑不明白這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一時不知作何反應,男子抬頭瞄了扶桑一眼,旋即道:「我給你跪下了!」
他作勢欲跪,扶桑嚇了一跳,慌忙阻止:「別跪別跪!我不怪你,你……你快走罷。」
男子如蒙大赦,泫然欲泣道:「小娘子菩薩心腸,在下感激不盡。」說著,他將手中提著的油紙包擱在櫃檯上,「一點薄禮,不成敬意,還請小娘子笑納。」
扶桑忙道:「我不要——」
然而男子已經逃也似的走了。
扶桑一頭霧水:「這人好生古怪……」
羅岐芝若有所思,卻什麼都沒說,拎起那個油紙包瞧了瞧,道:「華春樓的點心,你吃不吃?」
扶桑立馬搖頭:「不吃。」
羅岐芝道:「那我拿去給街上的小乞丐。」
扶桑很快就把這件事拋諸腦後了,一個奇奇怪怪的陌生人而已,沒必要放在心上。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遭受過男患者的騷擾。
更加欣慰的是,憑藉著出色的技藝,他很快就小有名氣,來找他按摩的人越來越多,岐芝堂的生意蒸蒸日上。
臨近月底,羅岐芝給他開了工錢,足有二兩銀子。
這日傍晚,蜚蓬照舊來接扶桑回家,剛出了岐芝堂,扶桑就瞧見前方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快走幾步追上去,拍了下那人的肩,雀躍地喚了一聲:「崔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