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光譽在毫無心理準備的狀況下得知十多年前薛嘉實被薛明誠收回股權逐出家族並永久剝奪繼承權的內幕,一時難以消化這麼大的信息量,睜大眼睛定定地看著薛瀅。
過了良久,王光譽緩緩問道:「那個時候,很難過吧?」
薛瀅微微一笑,那笑微小得幾乎快要看不出來,她把名單往後翻了一頁,說道:「十多年前的事了。記不清了。」
「抱歉,我以為你和薛嘉實之間只存在缺少溝通導致的隔閡。他是你的直系親屬,父女之間——媽的,去他媽的父女!」王光譽嘴毒歸嘴毒,不過極少爆出口,講起髒話來很不熟練,也沒有那種氣急敗壞的語速,字正腔圓的,聽起來有點好笑。
「你記住,在本家,我唯一的直系親屬是爺爺。旁支當中,只認你一個叔叔。」
仍舊是平平淡淡的聲音,說出的話讓王光譽感動得不行,親情在胸腔里如大江大河般波濤洶湧地激盪:「嗯,以後我們叔侄倆相依為命!」
薛瀅聞言,右手夾著簽字筆撐在桌面上支著精緻的臉蛋,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為什麼要跟你這個空巢老人互相依靠著生活?我結婚了,有屬於自己的家庭。」
王光譽只覺得一口老血猛然卡在了心口,剛硬生生地吞咽下去,張丹彤敲了敲門,托著一大束裝在深藍色紙盒裡的白薔薇走了進來。
「薛總,秦先生的助理給您送了束花,托我轉交給您。」張丹彤笑盈盈地將花盒放到了辦公桌上,秦宥一是薛瀅的合法配偶,只要不是違禁品,送多少錢的禮物都沒關係,她也不用記錄存檔,直接送過來了,「還有一張卡片。」
王光譽:「……」
你倆乾脆原地結婚算了。哦不對,已經原地結婚了——媽的。去他媽的。
薛瀅放下文件夾,接過卡片,打開一看,上面是一行用鋼筆手寫的句子:你是人間月神,純白了枝頭的薔薇。
末尾的句點在墨水未乾時被寫字之人不當心擦到過,拖曳出一小道痕跡。
儘管沒有落款,但因為昨天下午簽寫過婚前協議,薛瀅一眼就能辨認出這是秦宥一的字跡,和他的穿衣風格相近,沒那麼工工整整,一筆一划間都透出那種漫不經心的隨性和灑脫。不過這樣的字跡仍是好看的,並不是歪歪斜斜大小不一的狗爬式。
薛瀅的心臟重重地跳了兩下,伏在心頭沉睡的夜鶯嚇得原地驚飛而起。
月神。
英仙座的月神。
人間月神。
——原來不用秦宥一主動吻她,寫一句不算情詩的詩句給她,她的腦子也會當場炸掉。
置放在盒子裡的白薔薇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從落地窗照進來的陽光依舊如碎金在閃耀。
薛瀅甚至能聽到血液在血管里汩汩沸涌時聒噪的聲音。
王光譽眼睜睜地看著冰山上司兼侄女白皙的臉頰上飄起了可疑的紅潮。這位新晉的空巢老人從眼神僵硬到面無表情再到心如止水。
第30章 我家那位管得不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