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馬車疾馳於靜謐的街巷。
雲奕嫻熟地驅車,行至城門,他不禁側目看了一眼翻飛的車簾,目光漸漸變得深沉。
*
三日後,七星峰。
馬車在山麓停下,寒風刺骨,鴉寂無聲,蓊鬱的樹林幾乎將以前的路徑完全遮掩,宛若荒廢的野地。
「小王爺。」雲奕欲言又止。
沈星樓將舒青窈背去身上,示意他把披風給舒青窈掩好。見他眉頭鎖起,面露愁容,便道:「這路看著危險,其實不會有什麼,放寬心。」
雲奕摸摸脖子。他哪是想說這個?他是擔心沈星樓知道當年「重生」的真相……
可事到如今,他也沒辦法去勸。
只能提議:「屬下陪您一同去吧?」
「山上那位,本就是避世而來,不喜歡人多,」沈星樓背好舒青窈,往前走,「你去附近小鎮的客棧小住幾日,待她無事,我自會來找你。」
見狀,雲奕小嘆一聲。
「小王爺保重。」
*
七星峰,璇璣峰。
木屋內,隱隱有風過,撞擊懸掛在窗畔的骨風鈴,發出奇特的聲響。
而這風不同於春日的含蓄,夏日的炎熱,秋日的蕭瑟,亦或者冬日的凜冽,它純粹而虛弱,如同一縷遊絲,稍縱即逝。
身著與夜空同色的寬大長袍的銀髮男子靜靜看著骨風鈴。
山頂的月光皎潔,映照他一雙異於常人的暗紫眼眸,還有他那與白骨相差無幾的膚色。
「終於來了啊。」他緩緩伸出手,修長的手指觸碰骨風鈴的末端。
那是,最新的一枚骨片。
上面用硃砂寫著只有他能看懂的古國文字:
桓蘅。
轉身去茶房,取出新收的雪頂含翠,又從屋外的梅花樹下啟出封存一年的霜降梅雪,清洗茶具,一一準備。
半盞茶時後,撞擊的骨風鈴頓時停下了聲音。
他動作亦是停下。
優雅地擦淨手指上的水漬,闊步走到門邊,打開。
庭院中,是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你終於肯來了。」他淡笑,眉目分明只是個青年,卻透著老者的氣質。
沈星樓極力隱藏內心的恨意,道:「請南風大祭司救人。」
南風「唔」了一聲,走下來。
伸出手抬起耷拉在沈星樓肩頭的臉,只一眼,又放下。
「能救,但不能救。」他頗是玄機地說。
沈星樓最厭惡他這副超然於塵世外的模樣。
當年他那般下跪懇求,懇求南風告知他桓蘅死亡的真相,以正母親清白,南風也只是道:「能說,但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