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陳昱通傳來幾聲咳嗽。
此刻陳昱通比先前又好了不少,臉上透出兩分屬於活人的血色來,他微微抬起顫抖的手指,指向那本書冊的方向,虛弱地囁嚅:「……下面還……還有……」
還有?
沈清越:「陳大人的意思,關於魚國的國典文書,還有一本?」但他方才已經找得很仔細了,剩下的,都不是魚國的東西。
「……不是……不是國典……是……是雜談……」陳昱通斷斷續續道。
舒青窈一瞬沉默。
雜談什麼的,每朝每代都有。
往往都是那些文人墨客捕風捉影,閒得無聊,舞動筆桿子寫一些老百姓想看愛看的東西,根本算不得什麼。
但……
聊勝於無吧。
沈清越亦是如此作想。
於是再次拿起桌上燭台,重新到地下室去。這一次,他抱出一個滿是塵灰的匣子。
匣子就在他拿出的國典文書之下,因是用陰沉木製成,又刷了黑漆,若非手觸碰到,只會以為那是塊石頭,冰涼堅硬。
舒青窈拿出布帕,沾了水,仔細擦除上面的塵灰,黑漆匣上,原來還用貝殼雕作花樣,鑲嵌其中。
「這花……」她覺得有些眼熟。
沈清越一雙眼眸凌厲了兩分。
沈家乃清流大家,家中藏書其實遠比世人所知更為豐富。所以早在太傅教他們識字斷句前,他已經心中有數。加之沈家祖上同樣為魚國朝臣,因此沈清越自幼便識得不少魚國文字。
除了魚國文字,魚國種種,他亦知道幾分。
譬如,眼前這用貝殼雕刻的,千羽藤。
千羽藤原本是河邊最常見的一種野藤,說起來也沒幾分特別,甚至還有毒。唯一值得人記住的,只有它常年不敗,一茬一茬的小朵的紫色野花。
但這樣的野藤,卻是魚國的代表象徵。
只因魚國的百姓最早便是以捕魚為生,常年居住於河邊。後來因當時的國君暴虐,漁家中,有一青年揭竿而起,率領其他熱血兒郎英勇抗爭。此戰打了整整五年,五年後,那暴虐國君被斬首,眾人簇擁那青年為新帝,自此,魚國成立。
雖然當時的魚國國土還不如如今的雲州城大,可安穩下來以後,百姓們齊心協力,在新帝的帶領下,倒也把國家治理得有聲有色。疆域漸擴,食糧豐饒,魚國成了一方大國,也是史上獨一無二的存在。
千羽藤既生長在河邊,漁家隨處可見,又極具有生命力,這種韌勁兒,也像極了魚國人民。自然而然,大家將它視為一國代表象徵。
魚國皇室,更是視千羽藤的紫色為祥瑞,穿戴上身。
故此,眼前這個黑漆匣子,極大可能來源於宮中,並非陳昱通口中的什麼「雜談」。
擔心弄壞這保存了至少百年的老物,沈清越將它放在桌上,仔細研究了一番。最後發現,它的鎖扣竟然是魚嘴扣。
換句話說,根本就扣不住什麼。
船錨般的形狀,往旁邊一撥即可。
打開匣子,裡面是一疊厚厚的紙。
陳昱通咳嗽著,勉強撐起半邊身體,喃喃:「這是……這是……以前一個同僚給……給老朽的……他叫老朽好好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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