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人英明了一世,如今落得這般下場,難道甘心?你好不容易得見天日,還要把真相繼續隱瞞下去麼?況且陳大人的家人因此受到牽連,他們泉下有知,如何能安息?沈氏上百條性命,又如何安息?」
突然的言辭激烈,葛崢嶸不免斂了斂眼睛。
他不關心陳昱通的事,也不關心沈家的事,可話已至此,他也能聽出,這位宣德王家的小王爺,就是衝著沈氏舊事來的。
識趣地開了口:「悶得慌,我出去走走。」起身。
陳昱通被留在床上。
沈清越與生俱來的壓迫感,背負著沈氏的冤屈,叫他此刻看上去比往日更加凌冽。
他向床榻步步而去,陳昱通不自覺地往床裡面縮。
沈清越卻並不給他機會,直問:「所以沈氏當年通敵叛國的證據,從何而來?又是誰根本不願覆核,直徑上呈罪書,將沈家兒女悉數斬首?或者換個問題,是誰迫害你的家人,叫你閉嘴,不得聲張?」
陳昱通錯愕地看著沈清越的臉,仿佛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什麼蛛絲馬跡。
但這張臉,委實太陌生了。
他像困獸,發出最後的掙扎嗚咽:「你……到底是……誰……」
沈清越腰身直挺:「我是要為沈氏討回公道之人。」
「你不是……不是宣德王小王爺……」
「回答我的問題。」他冷聲打斷。
陳昱通本就虛弱至極,在他的步步緊逼下,整個人精神異常緊張。再被他突然打斷,心中愈發慌亂,口不擇言道:「你就是個該死的人,對,你該死,你不該活著!老朽要告訴、告訴皇上……」掀開被子,要下床鋪。
沈清越按住他的肩,一下將他搡回床上去。
「陳大人,我姑且還尊你為長輩,你若不識好歹,休怪我亦翻臉無情!」
舒青窈看在眼裡,心中不免擔心。
原本沈清越對陳昱通還非常尊敬,可這一連串的變故,層層壓下來,此刻的他只剩下對真相的執著。偏偏她又沒有立場去制止,沈氏之事,與她的生母雲嬪之死一樣,都是鮮血淋漓的冤屈。
「你……你……你……」陳昱通臉色漲得通紅。
此刻的沈清越周身儘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勢。陳昱通在他面前顯得既弱小,又枯瘦。瑟瑟發抖地往床里越縮越進去,到最後,竟寧願重新縮回牆洞裡。
舒青窈驀然靈光一現。
「讓我來。」她道。
邊走邊召出陰陽玉子,將其直徑向陳昱通的膻中穴打去。
陳昱通的身體頓了一頓。
舒青窈對沈清越解釋:「我險些忘了,他身上本就有術法的痕跡。在他被關進牆洞前,就已經叫人動過手腳。這麼多年過去,就算他心智再堅韌,也扛不住邪氣浸染。」
反手捏指,牽引術靈。
「另外,方才是他指引我們去尋魚國秘辛,那時他清醒得很,而在聽到『沈氏』後,才變得如此這般。可見當初落在他身上的術法,與『沈氏』有關。對方不願叫他道出任何你想知道的東西。」
沈清越深深吸了口氣,身後的手指緊緊蜷起。
「那怎麼辦?可能叫他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