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但是,」舒青窈漸漸直起腰身,「母嬪即使家變,但她努力上進,一身好舞藝,哪怕沒入賤籍,終身做舞姬,也比入宮好上百倍。是你,你斬斷了她的所有可能!沒有你,她可以活得好好的!」
明僖帝眉頭緊皺:「你母嬪早就和朕約定此生相伴,她進宮,朕也徵得了她的同意。」
「她同意?她有別的選擇?」舒青窈眼眶通紅,「我母嬪她自幼心地善良,不爭不搶,也是被疼著寵著長大的。她和你又有之前的情分在,你一提,她怎能拒絕你?你別告訴我,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明僖帝口乾舌燥,辯駁不得。
舒青窈繼續道:「更可笑是,你說你之前身為皇子,沒有太多實權,可你繼位後,貴為皇上,又為入宮後的母嬪做了什麼?你是想說,陸皇后她知道母嬪的身份,以此為要挾諸多打壓?呵,笑話,堂堂天子,竟做不了絲毫皇后的主!」
頓了頓,冷眸以對:「母嬪那般好的性子,什麼都忍著,甚少在我面前展露,更何況在你面前。而你,還真是被豬油蒙了心,根本就看不見!到現在,居然還覺得,錢玲瓏和馮宛眉的事,是母嬪所為!」
明僖帝緊緊閉上眼睛,雙唇也抿成一線。
他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可陸皇后說,證據確鑿,又說雲嬪先生了一個不祥的,另一個還死了,雙重打擊下,心裡生了病,早就不是當初那個無邪純淨的雲嬪了。
錢玲瓏和馮宛眉也適時在他面前哭訴。
他看著那兩張慘白的小臉,還有宮人接連端出來的,滿盆的血,怎可能不心生動容?
但……
他只是叫陸皇后去調查此事。
萬萬沒想到,當他微服私訪回宮,看到的,是雲嬪被打得血肉模糊,杳無生氣的屍體……
一想到雲令儀平靜地趴在地面,血順著兩股蜿蜒,浸潤了她身前大片衣裳,濡濕的發被冷汗貼在她失去血色的臉上,明僖帝的心又是一陣抽搐地疼。
「眼下,錢貴妃死了,陸皇后病重,也是報應,」她譏誚地笑,「你且等著吧,你助紂為虐,放任不管,遲早也會遭報應!母嬪的命,盈意的命,還有未出世的弟弟的命,桃茜的命……呵……」
話音未落,她驟然出手,消失在夜色中。
明僖帝仿佛在一瞬間失去所有力氣。
他跌跌撞撞地,癱坐在了雲嬪的墳塋前。
看著墓碑上,他親手所寫,又親手所刻的字,淚眼朦朧,伸出顫抖的手指,緩緩描摹上面的痕跡。
「令儀……你告訴朕,真是朕錯了嗎?……朕若不把你帶回宮中,你深研舞藝,是不是會更快樂?……」
雲嬪自然不會回答他。
寂寥的夜色,一如先前無數個寂寥的,無人問津的夜。
*
和明僖帝大鬧一場,舒青窈心神大亂。她隨手施術,沒留意自己傳錯了地方。
待她意識到不對時,整個人已剝離虛無,朝面前落下。
來不及做其他,她趕緊護住小腹。
「……唔。」
身下,一聲悶哼。
她的心陡然提到了喉嚨。
瞪大了眼睛,驚恐萬分地盯著眼前漆黑中,分不清的輪廓。
短時間內,她提不起氣,內靈渙散,又無法再次施術傳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