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佑今日空暇,朱槿重拾從前的練字本領,照舊每日抽了空出來抄書。
在皇宮抄書,朱槿的選擇也就不只是那幾卷佛經了,修仁從前在崔質手底下,也由人專門教過識字,不僅帶些佛經女戒,也會帶些經史子集,不過朱槿更喜歡看些志怪傳奇,那些經史子集抄過一遍就讓曇佑整理起來。
這是靈山塔的舊習,曇佑原先意識到不對時已經下意識地整理完了,而朱槿更是沒有想到哪裡不對,修安樂得少個活計,也叫修仁不用管。
趙含意來的不巧,正是朱槿的練字時段。
朱槿讓修仁帶她去了正殿,寫完手中那個字後擱了筆。
曇佑拾起那張宣紙,道:「殿下近來的字形有所變化。但在我看來是進步。」
朱槿聞言湊到他面前,向自己的字看去,嘟囔道:「是嗎?我覺得老是寫不順手。」
她的腦袋就在自己身前,長長的青絲落下幾縷貼在自己的僧衣上。
曇佑收起宣紙,不動聲色地退了幾步,道:「公主近來練習不多,自然手法生澀不少,多練習幾日便好了。」
朱槿短促地笑了一聲,脆生生的,又情緒難辨,落在曇佑耳中灼熱滾燙。
朱槿道:「一起去?」
曇佑張口,又被朱槿打斷,「這事又是定雲侯又是肅王的,你不怕我做什麼嗎?」
「曇佑,你在擔心什麼?擔心定雲侯府覺得我們有私情嗎?」
「嘉寧。」曇佑止住她,目光嚴厲,對上朱槿近乎挑釁的視線,轉過頭去,「走吧。」
朱槿卻沒動,等曇佑回頭去看她,她又只是低垂著眼,與方才那般咄咄逼人的樣子判若兩人,直到他看過來,又才抬腳走來,停在他面前。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垂頭喪氣,用細若蚊蠅沖他道:「曇佑,對不起。」
曇佑的喉嚨梗著,說不出半個字。
許久,他才艱澀地道出聲:「嘉寧,我沒有生氣。」
朱槿道:「我知道。」
她仰頭,「曇佑,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很久沒有生過氣了。無論我做什麼,你都沒有生過氣了。」
「我很害怕,曇佑,你就像是靈山寺那些泥塑鍍金的佛像,永遠高高在上,永遠隔岸觀火,永遠無喜無悲。無論他們的信徒如何哀慟,如何哭喊,如何奉獻他們的一切,也永遠得不到回應。」
曇佑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她眼底的悲傷。
他一動也不動。
朱槿的手臂在仰頭時抓著曇佑的寬大的衣袖,用著力氣,似乎想把一動不動的他推倒,就像推倒任何一尊佛像,但她的力氣不足以做到,隨著寂靜流逝的時間,和她華美柔軟的衣袖一般垂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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