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將它拖出來時還覺得有些沉,底下還有硬物碰撞的聲響,不太像是裝了她的字的箱子。
但是到底要打開才知道裡面是什麼,朱槿將箱子轉過來,才發現這上面居然有一把小鐵鎖。
朱槿深深地看了一眼小鎖,起身走到曇佑屋子裡的書架上,摸出幾本書翻開,最終在一本《華嚴經》里找出了那把片狀的鑰匙,對上了鑰匙孔。
她看著書頁,隨手將自己頭頂一支釵子取下來代替鑰匙夾在書里放了回去。
回到那個箱子前,朱槿莫名地有些猶豫起來,握著鑰匙的手心都有些出汗。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個感受,曇佑在靈山便是隨了濟惠的簡樸,屋裡坦蕩得稱的上一句「家徒四壁」,常年敞開門,小偷都沒有惦記的。
她幼時喜歡在他院子裡玩耍,漸漸的也成了他屋子裡的常客,卻不知道曇佑的箱子除了書與字也有裝著其他東西的。
是些雜物的可能性要大一些,朱槿想,其實也是很正常的事。
然而那種猶豫與探究的欲望在拉扯,伴著「咔擦」一聲,鎖開了。
朱槿的好奇心就要得到滿足時,背後傳來一道聲音:
「嘉寧。」
朱槿嚇得一哆嗦,手裡的鐵鎖落到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她轉過身,看向朝她走來的曇佑,一呼一吸,轉念又覺得自己好像也沒做什麼,便朝他道:「我在找之前寫的字。」
曇佑的眉頭輕輕皺著,聞言無奈地嘆了口氣,「你的字不在那裡。」
他將地上的鎖撿起來,又問她:「你要找哪篇?」
朱槿見他過來,站起身給他讓了讓,道:「最好是一些儒家經典,那篇字好要哪篇。」
曇佑將箱子放回去,想了想,道:「那就《論語》吧。隨我來。」
朱槿有些戀戀不捨地看著他把箱子推回去,直到曇佑叫她,朱槿才跟著他走出去,發現曇佑把字都放在了她平時練字的書房隔壁。
曇佑沒幾下便找出了那捲《論語》,遞給她時沒忘記數落,「平日自己從來不管,現今有了用處卻連字在哪裡都不知道。」
倒不是責怪,更多是無奈。
朱槿翻了翻,嘴上也不忘敷衍一下地答道:「現在不就知道了。」
曇佑又是無奈,見她翻完,又笑起來:「那我先走啦!」
她提裙就要走,曇佑頷首,目送她拉著長松走遠。
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忽而深沉地掀起潮波,曇佑僧衣下的雙手顫抖著,整個人像是沉在湖水裡一般窒息。
只差一點。
所有的過去與未來都將不復存在。
他那時就想過這一天。
可這一天差點真正到來時,他還是下意識地去逃避。
景元宮離文華殿不遠,朱槿沒麻煩別人,和長松走著去。
她走的快,覺得剛才在曇佑房裡浪費了太多時間,長鬆緊緊跟著她,額上有些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