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所求是貪,一切所遇是緣,一切所得是空。
有所遇,所以有所得,有所求,所以有所遇。
若四大皆空,因而要六根清淨。
是自己犯了忌諱,怨不得旁人。
曇佑終於又笑起來,淚水依舊淌過冰冷的臉頰。
那個笑容空洞,難看得不像話。
緣起性空,他與朱槿有緣,與皇家有緣,同樣也與佛有緣。
他所遇過佛,便不信佛不度自己。
自己要活下去,活到見過四海,見過眾生,見過一切以後,安然寂滅,不枉一世的那一日。
陰沉的天色里,朱槿與曇佑都抱病在臥,等待陽光降臨。
而金殿之上,朱瑜皺眉喝完一碗藥,看著秋闈考官遞上來的摺子,掩唇咳嗽了幾聲。
高煒問他:「陛下可要再添件毯子?」
朱瑜頭也沒抬,對高煒擺擺手。
又問:「景元宮那邊如何?」
高煒知道他想問什麼,便道:「據太醫說,長公主著了涼,外加有些心血虛,好好修養幾日便好。」
朱瑜便「嗯」了一聲。
高煒繼而道:「當年姚家之事……」
朱瑜道:「當年姚家之事,是都察院查的。」
他看向最後署名上的姓氏,眸光微動。
自己的親外祖,陳思敏當年就在都察院任職,他查到什麼,交給建文帝,建文帝再將罪名公布,將姚家抄家。
朱瑜對建文帝留下的那些東西實在是再清楚不過,若非如此,吳太后又何至於像今日這番頭疼不已。
說是寄養在皇后膝下,過為嫡子,穩固後位。
卻最終不過是為了朱瑜鋪路罷了。
先皇知道朱瑜與朱槿的親密,偏偏冷眼見皇后過繼朱瑜,丟棄朱槿,便已經知道,她沒有了半分攝政的可能。
建文帝人生的最後幾年,便是在一日一日為朱瑜攬權嘔心瀝血的謀劃中度過,只是看見朱瑜,又難免會想起明明相隔不遠卻好似天涯海角的女兒,想起陳賢妃。
對朱瑜來說,先帝並不是一個好父親,但於太子來說,他是一個好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