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熙看著她,無比認真地道:「對不起。」
雨水滑落,朱熙站起身,輕輕用帕子擦拭著她的臉頰,「既然知道,今日為何要來?」
「殿下說,希望我能夠得到一個真正的答案,不然也許會念上很久。」趙含意仰頭,看見他垂下鋒利的眉眼,「我想正式同殿下告別。」
朱熙不著痕跡地笑了,「嘉寧是這樣的人,你不必學她。世間的事,沒結果才是好,就算心心念念一輩子,有時也比撕開那層紗看見千瘡百孔的真相來的好。」
「虛偽正是為此而存在。」
他話音剛落,落下的雨之中夾著一道破空聲,朝自己的方向襲來。
朱熙側身一躲,一支弩箭深深的扎進小亭的柱子裡。
趙含意愣愣地轉過身,身後一個黑衣戴著斗笠的男人剛剛放下手中的弩。
朱熙則看向周圍,漸漸向亭子逼近其他幾人。
「你們是誰?」
射出弩箭的人笑了一聲,「肅王殿下,對不住了。您放心,我們只是想絆住您一會兒。」
朱熙聞言,臉色卻忽地煞白,雨幕之下,一道鳴鏑聲響起。
這大概是朱槿第一次如此真切深刻的感受過京中寒涼的秋雨。
曇佑肩頭帶著血跡,朱槿扶著他,衣衫也漸漸被他的鮮血染紅。
曇佑帶血的那隻手裡抓著一顆檀木念珠,另一隻手卻牽著朱槿不斷向山上走。
身後傳來一聲一聲的腳步,急切匆忙,聲聲好似閻羅王的倒數。
朱槿臉上儘是水漬,心頭還停留在刺客向曇佑砍去的那一刀。
念珠斷了,包袱也不知在路上被丟在了哪裡,他帶著她往深林走,又一路向上,往靈山寺走。
然而林間方向越來越難分辨,曇佑的左肩已經麻木,難以行動,臉上被刺刮開的口子卻是火辣辣的疼。
刺客的目的是自己。
曇佑想,比起考慮他們從哪裡來,他此時更應該做的,是先把朱槿藏起來。
自己既然上了山,他們就一定知道在靈山寺附近蹲守。
不能往寺里走。
朱槿看著他突然停下,也明白了什麼,忽然道:「跟我來。」
她抓著他,雨水砸下來的冰冷,與身體的滾燙溫度纏繞在一起。
曇佑隨著她走向另一個方向,看著她伸手胡亂抹去臉上的雨水,眼睛卻出奇地亮。
鐵器相擊的響動在兩人耳朵里那般清晰,曇佑不知道朱槿有沒有一個目的地,但他漸漸鬆懈了手掌的力度。
「這樣不行,嘉寧。」他道。
朱槿更加大力地拖著他,曇佑有些踉蹌,她也不停下,埋頭朝著自己的路走,一聲也不吭。
落葉踩在腳底,浸滿雨水,濕阮得有些令人噁心。
「去哪了……」談話聲不太清晰的透過雨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