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那一年,朱槿第一次問了曇佑,問他是否恨她。
他答沒有。
那雙眼眸流露出佛陀般的悲憫與哀憐。
朱槿知道他真的不。
但她更希望他是恨的。
朱槿與濟善商議了悲田院的資助計劃,由靈山寺牽頭,最好的時機也就是曇佑的傳衣禮。
朱槿這麼提過以後,濟善倒笑眯眯地道:「看來曇佑的傳衣禮應當是靈山這些年來最熱鬧的時候了。」
朱槿也笑笑,下山之後同何太妃說了這件事。
雖說近來一度因為朱槿而對曇佑抱了一些偏見,但何太妃也是長居佛寺之人,自然清楚此舉含義,到底也是看了三年的孩子,到了這種時候也只餘留下無奈的心軟。
「……這般也就罷了。」何太妃輕輕揉著她的頭,閉著眼神情安然,「去同你皇兄說一次吧,既然已經利用了他的傳衣,不妨將它做的再大些。」
朱瑜會幫她的。
無論是身為皇帝,還是身為朱槿的兄長。
紅葉飄落,散入宮渠,隨流水輾轉各處。
其中一片迎著朱槿飛來,落入她眼中,好似一隻翩飛的蝶。朱槿伸出手,紅葉便如她所願,乖巧地落到她手心,不偏不倚,然而等到她想收回手心,風卻將那片紅葉吹起。
朱槿慌亂之間想伸手去抓,卻撲了空,紅葉飛去身後,朱槿回過頭,卻見到一塊熟悉的疤痕。
她愣住,想到曇佑手上那塊燒傷。
莫名地想到,原來刀劍留下的疤,要比燒傷留下的疤好看上許多。
她抬眸,見到阿必赤合,神色卻不似尋常無時無刻帶著的幾分戲謔,反而錯覺般地看出片刻憐惜。
不含任何雜質的,純粹的憐惜。
朱槿慢吞吞地開口:「王子。」
阿必赤合旋即回神,大步邁向朱槿,「殿下,您幾日不曾來學堂了。」
朱槿盯著他半晌,「抱歉……」
阿必赤合笑起來,「說真的,您比那些博士更像是一個『老師』,而不是酸腐書生。」
他攤開手,聳聳肩。
忽而彎身下來,伸手在她腦後,頭低低的湊近她,在她耳畔輕道:「我還以為殿下會多教我一些,畢竟您允許我坐在您附近,偷偷逗阿圖姆的時候,我會有一種殿下在討好我的錯覺。原來不是,殿下如今似乎並不打算隨我回北漠看看,倒是陛下經常叫壽康長公主來往國子監。」
朱鸞如羔羊般怯怯的臉在朱槿腦中浮現,阿必赤合已經起了身,面色如常地道:「殿下頭上落了一片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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