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宋慈所述,當年那一幕幕往事盡皆浮現在眼前。韓侂胄當年的確擔心禹秋蘭泄露秘密,這才問明禹秋蘭的住處,授意蟲達跟去,先摸清楚禹秋蘭的來歷再做打算。然而不久後蟲達返回,竟說他已除掉了禹秋蘭,並留下痕跡嫁禍給宋鞏。韓侂胄是有殺人滅口之心,但何時動手、如何動手,他還未有定奪。蟲達此舉,雖說是為了替他除掉後患,卻實在太過自作主張,可是木已成舟,他只能買通府衙,想方設法遮掩此案,順著蟲達留下的痕跡,要將宋鞏定為兇手。但宋鞏得祁駝子相助,最終洗清了嫌疑,韓侂胄擔心宋鞏會追查真相,這才讓蟲達威脅宋鞏離開,並讓蟲達自認殺害禹秋蘭是為了報復私怨,哪怕宋鞏真不怕死去追查真相,到時候也可以讓蟲達去頂罪。韓侂胄嫌蟲達擅作主張,從此漸漸開始疏遠蟲達,蟲達對韓侂胄暗懷不滿,生出異心,同樣也是源於這件事。
但韓侂胄沒有向宋慈解釋什麼,也沒必要找藉口為自己開脫,他只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盯著宋慈,心想宋慈敢直截了當地拿出那方絹帛,還敢如此肆無忌憚地說出一切,想必早就留了後手。他想到了楊皇后,想到了楊次山,想到了朝堂上的一干政敵,甚至想到了聖上。環顧整個歸耕之莊,四下里空無一人,忽然之間,他竟生出了一絲如芒在背之感,仿佛有萬千刀斧手正埋伏於四面八方。他的手向外伸出,慢慢按在了劍柄上。
宋慈搖了搖頭,道:「我別無他意,只想說出我查到的一切。」
說完,宋慈向牆角走去,將那一方絹帛丟進了用於取暖的炭盆之中。火光亮了起來,那方絹帛連同上面的文字,在猩紅的火焰之中,慢慢地化為灰燼。
韓侂胄皺起了眉頭,很是費解地望著宋慈,按在劍柄上的手,慢慢地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