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侂胄力主伐金,追封岳飛為王、追奪秦檜王爵,還有上元節皇帝駕臨岳祠以示伐金決心,都是他的主意,此時聽說何太驥居然禁止學子到岳祠祭拜,那是公然與他的舉措反著來,又聽說宋慈明知違反禁令卻仍然到岳祠祭拜,心中倒是對宋慈生出了幾分好感。他聽罷韋應奎的話,轉眼看向宋慈。
宋慈道:「何司業之死確有不少蹊蹺難解之處,我是唯一在場之人,韋司理懷疑我是兇手,要抓我回府衙審問,並沒什麼不對。」
一旁的劉克莊聽宋慈這麼說,不禁瞪大了眼睛,心裡暗道:「你個直葫蘆,這時候怎麼能說這種話?」
韋應奎沒想到宋慈居然會認可自己的做法,不禁暗暗竊喜。
然而宋慈忽然話鋒一轉:「但韋司理也有不對之處。」
韓侂胄道:「有何不對?」
「查驗屍體不合法度。」
「哦?」韓侂胄道,「如何不合法度?」
「不見檢屍格目。」宋慈道,「早在淳熙元年,浙西路提刑鄭興裔設計了檢屍格目,經朝廷審定,交刑部鏤版頒發各州縣,凡查驗屍體,須備檢屍格目一式三份,按格目逐條填訖,此法度已施行三十一年。韋司理查驗屍體之時,未見檢屍格目,是以不合法度。」
韓侂胄問韋應奎:「有這法度嗎?」
韋應奎忙垂首應道:「這法度是有的,只是下官今早走得急,忘把檢屍格目帶在身上。下官原打算回府衙後再行填寫。」偷偷向宋慈瞧了一眼,暗暗驚訝:「這姓宋的怎會懂得這些?」
宋慈道:「回府衙補填檢屍格目,原也可以,但韋司理查驗屍體和現場太過草率,長此以往,難免會錯斷刑獄,鑄成冤假錯案。」
韋應奎道:「本官身為臨安府司理參軍,一向辦案嚴謹,查驗屍體和現場更是處處仔細,哪裡草率了?」
宋慈沒有立刻應答。
「怎麼?」韋應奎道,「說不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