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震轉達完後,向宋慈道:「宋提刑。」
宋慈不知夏震有何指教,向夏震見了禮。
「查問巫易親友一事,已有結果。」
宋慈原以為查問巫易親友一事,少說也需數日,沒想到只短短兩日便有了結果,道:「這麼快?」
「史大人吩咐辦的事,自然緩不得。」夏震道,「我派人通知蒲城縣衙查問巫易親友,一得結果,立刻回報,來回都是急腳遞,不敢有一刻耽擱。」
大宋境內的驛館傳遞一向分為步遞和馬遞,急腳遞是發生十萬火急之事時,譬如邊關傳送軍事急報,方可動用。宋慈知道,史彌遠是禮部侍郎兼刑部侍郎,沒有動用急腳遞的權力,這應該是韓侂胄的意思。宋慈拱手道:「有勞了。」又問:「結果如何?」
「據巫易親友所言,巫易從小到大,胸肋處從未受過傷。史大人怕耽誤宋提刑查案,命我即刻前來告知。」
宋慈道:「多謝了。」有了夏震的這番查證,再加上楊菱的證詞,巫易肋骨上的那處血蔭,足可見是其死前受的傷,亦即巫易不是上吊自盡,也不是縱火自焚,而是被人用利器殺害。
夏震受韓侂胄和史彌遠之命,分別向韓?和宋慈傳話,此時任務完成,向韓?道了聲:「公子,告辭。」他一刻也不停留,說完這話,轉身就走。
「夏虞候,你別走啊!」韓?抓著獄門,眼睜睜地看著夏震走了。韓?在獄門處待了片刻,目光一轉,見宋慈站在原地若有所思,許義則一直看著自己,他沒來由地瞪了許義一眼,罵道:「驢球的,看什麼看?!」一句突如其來的喝罵,令許義面有怒色,卻又不敢發作,只好移開視線。韓?一口唾沫啐在地上,回到獄床上躺下,又蹺起腳來抖動,只不過這一次抖得飛快。
宋慈雖不知夏震向韓?轉達了什麼話,但見韓?這般神情舉止,也能猜到韓?多半指望不上韓侂胄派人接他出獄了。宋慈也不多說什麼,就那樣站在牢獄外等著。
韓?抖了好一陣子腳,忽然一骨碌坐直,盯著宋慈,毫不掩飾怨恨的眼神,道:「你方才問我什麼?」
宋慈知道韓?終於肯開口了,於是重複先前的提問,道:「四年前你去楊家迎親前一晚,也就是巫易死的當晚,你人在何處,做過什麼?」
韓?口氣極不耐煩:「我想想。」頓了片刻,道:「我吃花酒去了。」
「迎親前一晚,你還去吃花酒?」
「怎麼?不可以嗎?」韓?鼻孔一翻,「我做什麼,我爹都不敢管,你管得著?」
「你在什麼地方吃花酒?」
「熙春樓。」
宋慈心裡暗道:「又是熙春樓。」問道:「可有他人為證?」
「你不是提刑嗎,自己不會動腦子想想?熙春樓的鴇母,還有陪酒的姑娘,都可以為證。」
「陪酒的是哪位姑娘?」
韓?煩躁不已:「你還要問多少問題?」
宋慈語氣依舊:「是哪位姑娘?」
韓?暗暗罵了句「驢球的」,應道:「熙春樓的頭牌,好像是叫關盼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