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應奎的話全然不起作用,辛鐵柱、葉籟等人毫無退讓之意。這時宋慈走了過來,韋應奎道:「宋提刑,你看看這些學子,真是無法……」「無天」二字尚未出口,宋慈已從他身旁徑直走過,去到劉克莊身邊,與眾學子站到了一起。韋應奎道:「宋提刑,你這是什麼意思?」
宋慈朝月娘的屍體看了一眼,道:「這具屍體與蟲娘有莫大關聯,蟲娘沉屍一案既已由我接手,這具屍體便該由我來檢驗,無須韋司理勞神費心。」
韋應奎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最終擠出了一絲笑容,道:「宋提刑既然這麼說,我韋應奎再堅持己見,可就太不識抬舉了。你是聖上欽點的提刑幹辦,又得韓太師親命查案,這具屍體交由你處置,案子交由你來查,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心下卻暗道:「好你個姓宋的,找來這麼多學子撐腰,事情若是鬧大了,對我沒什麼好處。今日你人多勢眾,我不與你一般見識。我運走屍體,原本對你並非壞事,是你自個兒不知天高地厚,非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案子你也敢查,那你就儘管查吧,我還求之不得呢。」手一揮,示意眾差役讓開,將屍體連帶推車留給了宋慈,轉身便走。
「韋司理留步。」宋慈道。
韋應奎停步,沒有回頭:「宋提刑還有何指教?」
「我要在這蘇堤上當眾驗屍。」宋慈道,「你是臨安府司理參軍,我想請你留下來作為見證。」
宋慈之前擔心月娘的屍體被運往府衙,可現在韋應奎已經放棄運屍,那他也沒必要急著將屍體運回提刑司了。眼下蘇堤上有這麼多人在場,除了臨安城的百姓,還有府衙和提刑司的差役,還有那麼多武學和太學的學子,甚至還有金國使者。他打算現場初檢,當眾驗屍,讓所有人都見證驗屍的結果。
韋應奎轉過身來,應道:「好啊,我正想看看宋提刑的本事,開一開眼界。」
宋慈知道完顏良弼已奉趙之傑之命去取屍圖和檢屍格目,準備避穢、檢驗之物,只待完顏良弼回來,便可開始驗屍。但時下天寒地凍,月娘的屍體又是從冰冷的湖水裡打撈起來,屍體僵直發硬,想驗屍還需做一些準備。他讓劉克莊去附近的淨慈報恩寺,借來一口大鍋,在蘇堤上壘石為灶,架鍋燒水,又將推車推至石灶旁,隔了三四尺遠,用灶中之火來烘烤月娘的屍體,使僵硬的屍體慢慢軟化。
等到鍋中白汽微冒,水已溫熱,月娘的屍體也不再那麼僵硬時,完顏良弼帶著兩個金國隨從回來了。